不得不说尉迟家宅的环境实在出色,东至早晨起来走了一路拳,精神爽利,四周的空气清新,风中带着淳朴的田野气息。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不会同意的!”尉迟强的怒吼声从前面大厅中传来。杨虹霖泪眼婆娑地跪在他面前,尉迟夫人一边劝慰丈夫先消消气,一边又心痛妹妹,拽她的胳膊让她起来再说。一名身穿锦衣长袍的青年男子稍显窘迫地站在尉迟强下首,身后跟着三四个家丁,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停在尉迟家院子里。
“尉迟贤弟,你何必动这么大气呢,先坐下,坐下再说。”青年男子身边一位六十出头年纪的老者道。大概此人有点来历,尉迟强卖他几分面子,哼了一声坐进身后座椅里。尉迟夫人赶忙要扶妹妹起来,杨虹霖倔强地摇头还是跪着一声不吭。
“哎呀,尉迟贤弟啊,我麻某人当媒官几十载,什么人没见过。计临风公子对你家虹霖的的确确是真心实意,所有能做到的礼仪都做到十足,还非得请我这个都快入土的老人家亲自出面来提亲。计家老爷子都说话了,虹霖进计家肯定是临风公子的正妻,家里原先那两个只是收房的丫头算不上什么,老弟你要是不满意,计家随时可以打发她们出府。呵呵,我记得当初你娶虹霖姑娘姐姐的时候也是我保的媒吧,一晃这些年不是夫妻和睦,父慈子孝挺不错的。”
尉迟强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想起二十多年来的恩爱,心头一软,抱拳作揖道:“当年多谢麻大人成全,我尉迟强能得此贤妻,此生无憾。”听丈夫这么说,尉迟夫人眼眶一红,目光温柔地从尉迟强身上扫过。想起丈夫虽然是一介武夫,但自此自己进了他家门这些年来待己甚厚,夫妻相敬如宾,从无恶言相向,他连一个小妾都没有纳过,还身兼父职把自家的妹妹照顾的很好。想起丈夫的种种好处,尉迟夫人轻叹一声,走回丈夫身边,想着妹子的事情还是任由丈夫做主算了,他做什么也都是为了自家两姐妹着想。
麻媒官见尉迟强态度稍有软化,给计临风递个眼色,计公子会意走出来向尉迟强叩首道:“尉迟前辈,在下确实对虹霖一往情深,此生只愿能与她得成良配足已,还望前辈成全。不论有何种要求,我计家都可商量,绝不会让虹霖受委屈。”听到自己心上人这么说,杨虹霖心中感动,哭的梨花带雨,跪行几步抱着尉迟大腿哭道:“虹霖早已决定此生非计公子不嫁,还请姐夫你发发慈悲,成全虹霖,我一辈子都感激你,呜呜呜。”
看着从小当女儿养大的小姨子这般央求自己,尉迟强长叹一声,伸手把杨虹霖搀扶起来,示意妻子帮她擦干眼泪,抬头看着计临风道:“本来此事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你计临风风流公子的名声你自己知道。”计公子缩了下脖子,偷偷咽口水,不敢搭话。尉迟强接着道:“我家虹霖性子烈,太单纯,经过的世事太少,不知人心险恶。如今对你情深若此,实出我所料。也罢,我尉迟强何苦做恶人来阻碍你们两情相若,此事……”
眼看尉迟强便要点头答应,突变忽生。“砰!”庄园的大门被人狠狠踢飞,哐当砸进院子里,惊得计家送礼来的马匹一阵骚动。大堂内诸人纷纷走出来往门外看,家中其余人等亦被这么大的动静惊动,涌向大堂。
踢飞大门的是一名灰衣男子,他身旁跟着另两名同伴,三人带着一股杀气踏入尉迟家院内。
“令狐师弟!”看清来者的面目,尉迟强大吃一惊。“哈哈哈!尉迟师兄,没想到小弟我还能活着出来吧。这些年你过的好吗?我在无名岛上可每天都为你祈愿身体健康,全家美满,多子多孙呐,呵呵呵。”本属祝福的语句从灰衣男子口中说出来却充满怨毒,令人不寒而栗。
“师弟,当年为兄真没有向官府通风报信出卖你,是乡间一名泼皮见过通缉你的海捕文书告发的你,不是我做的啊!”明知解释对自己这睚眦必报的师弟没有什么作用,尉迟强还是忍不住吐述心中的苦水。当年自己这位令狐师弟犯下血案被通缉,仓惶逃命至尉迟家,自己毫不犹豫地收容他,可被本地一泼皮发现告发,最终官府用调虎离山之计诱走尉迟强一举冲入尉迟家拿下令狐惠。尉迟强亦因为此事牵连差点入狱,散尽家财上下打点才得脱大难,只是原本在城中担任的官职被撤,从此仕途无望。令狐惠却认定是尉迟强向官府出卖了自己,多年来怀恨在心,这次侥幸逃出无名岛,即刻纠集两名狱友前来尉迟家报复。
“尉迟强!你不用假惺惺多费唇舌,今次我既然来了,就要你尉迟家上下鸡犬不留!”令狐惠厉声喝道。只见他抽出背后单刀,身上紫气突显,凌空一跃,刀光闪过,计家两匹拉车的健马顿时身首分家。“刀候!”尉迟家诸人倒吸一口凉气。“哈哈,尉迟师兄你百事缠身,哪有兄弟我逍遥,在岛上除了面对四面墙就只有拼命练武、拼命练武,呵呵,想着如果天可怜见哪天有机会定来向师兄请教一二。”令狐惠疯狂大笑道。
尉迟强只是刀夫高阶在座人等都知道,至于葛远和东至应该还在他之下,令狐惠候级紫色护体灵光一现,无疑等于宣判在场众人的死刑。
“扑通!”英俊潇洒的计临风公子当场就跪了:“这位英雄,小人不是这尉迟匹夫的家人啊,今天只是有点小事才来此间,不知者无罪,还望英雄能放小人一条生路。”麻官媒和计家几个家丁这时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跟着跪了一地。尉迟家人沉默不语,只有杨虹霖傻了眼,声音颤抖道:“计郎……”“郎什么郎,你这个祸水、贱货,本公子跟你毫无关系,不要乱认,滚开!”计公子怕令狐惠以为他也是尉迟强家一份子,情急之下破口大骂,哪里还有半点情深一往,为爱不惜一切的模样。
“哦?”令狐惠呵呵笑道:“既然如此,你等都从这里过,我就格外施恩放你们一马。”他撇开双腿,示意跪着的计临风一行人从他胯下钻过。“是、是,多谢英雄,多谢英雄。”计临风当机立断,站都没站起来一路爬向令狐惠,灵动自然地从他胯下穿过,站起身来落荒而逃。麻官媒等人照着他的样子做,飞也似的逃出尉迟庄园。
“哈哈哈!”令狐惠得意至极的仰天长笑。他望向其余诸人,“还有谁要走,只要不是尉迟家血亲,照他们的样子做,你令狐爷爷今天心情好,都放你们一马。”他嗤笑一声:“忘了给诸位介绍。”他指向身边两人,“这位是当年名动四方的花中圣手徐蝶衣。”徐蝶衣目放邪光,在尉迟家女眷身上扫视,“呵呵,还有这一位,当年也是大大的有名,北地名家菊花太岁蔡英罔。两位可都是候级高手,此番还是卖兄弟的面子才来尉迟家做客,待会还望师兄全家好生招待。”这蔡英罔猥琐的眼神到处,大堂上一众男丁顿觉背后一寒,菊花一紧。
“东兄弟,你只是前来做客,与此事无关,带着两个小姑娘走吧。”葛远把葛敏递给她身边的朱儿抱着,对东至说,显然示意东至忍辱负重,带两女孩逃离,他自己则背身站去尉迟强身后,要与自己的好兄弟共存亡。葛敏见爷爷丢下她走开,对面那三人又面目丑恶眼放凶光,吓得哇哇大哭,都开始有点呕吐了。
见葛敏被吓成这样,一直强忍着看令狐惠大放厥词的朱儿忍不住了,开口呵斥东至道:“东哥哥你还要看这几个家伙唱戏唱到什么时候,敏敏都被他们吓坏了啦,赶快打发他们上路。”东至想想也对,看这三位表演得也是差不多到位,也该到收场结束时刻。
他挠挠头走出来,向尉迟强行礼道:“这几个宵小之辈就不用麻烦尉迟大哥你出手,由小弟我替你代劳吧。”“东兄弟,你这是……”尉迟强满腹疑惑,还没等他问出口,东至身上护体灵光升腾而起,不是尉迟强和葛远认知中的蓝色,而是耀眼的银光。“啊!!”尉迟家大堂上掉落满地下巴,要不是亲眼目睹,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东至竟然是公级高手!
令狐惠三人亦难以置信,离别大陆多年,几时出了像东至这般如此年轻的公级高手?“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令狐惠发疯似得叫嚣着挥刀向东至砍来。东至抬手格挡,锋利的刀刃砍在他护体灵光上无情地弹开,毫发无损,高出一级的差距导致令狐惠连东至的防护都难以突破。“中!”东至左手格挡,右手硬生生打散令狐惠的紫色护体灵光,一拳正中他心口,令狐惠满脸惊愕地应声倒地。
眼见形势不对,徐、蔡两人转身便跑。东至腾身凌空越过两人头顶,绵密的掌法施展开来,任凭两人如何挣扎都始终无法脱离东至掌控,在汹涌而来的掌风中苦苦抵抗。“清河十三掌!”作为泊桐国的武者,影拳门这套天下闻名的绝技尉迟强、葛远两人如何不识,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从东至手中使出。
“啊!”一声惨嚎,蔡英罔首先中招。东至厌恶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十成攻势倒有七成攻的是他,试问蔡英罔如何承受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悲催地中掌向后倒飞,狠狠撞在院中假山上,喷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眼见性命难保。
“哎呀,太血腥,太暴力了,敏敏你不能看。”朱儿捂着葛敏眼睛说。尉迟家媳妇闻言也把尉迟显的小眼睛给蒙上,小家伙还不乐意,干嚎着要看。
徐蝶衣失去同伴支持,越发相形见绌,转瞬之间连受重击。东至掌风扑面而来,这厮倒也算条汉子,干跪一咬牙放弃无谓的反抗,闭目待死。东至听他外号就知道此人必定作恶多端,当下不留后手,一掌击中他天灵盖,“噗!”血肉横飞,徐蝶衣命丧黄泉。
“好了,完事。我们进去吧,这里让他们男人收拾。”朱儿抱起葛敏往庄园里间走,几位女眷惊魂未定地跟在她后头,尉迟夫人和媳妇携手架起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杨虹霖。小家伙尉迟显鬼鬼祟祟地往角落里躲,想留下来看,被他母亲回过身来一巴掌打在小屁股上,哀嚎着跟进后堂。
东至提起犹如死狗的令狐惠丢在尉迟强面前,“尉迟大哥,这家伙怎么处理?”尉迟强看着面如死灰的师弟,神色游移不定。葛远给尉迟勇递眼色,做个下劈的手势,少年高喝声中拔出随身单刀一刀斩下令狐惠头颅。
鲜血喷出,令狐惠的脑袋骨碌碌滚过尉迟家大堂,犹自死不瞑目两眼瞪得溜圆,不敢相信今日三人意气风发而来竟然全部命丧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