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画慢悠悠的从床上起身,身着白色单衣的她看起来弱瘦极了,一点都不像是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她瘦得像是大病了一场,平坦的腹部没有半点凸起,身躯也不见半点产后的福态,除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母性光辉,更显魅惑。
冷翠立刻送上外衫让她披着,之前古画在湿气极重的地牢里住了三日已经是有损身子,这会儿若是再着了凉,怕是真的要落下病根。
“二爷,秋小姐说得在理,古画不过是个丫头,实在是住不得明楼,此事传出去也驳了秋大小姐的脸面,实在不妥,还是让古画回红梨园去吧。”
“红梨园并不适合太多人居住。”孩子会与她住在一起,他还没有狠心的在她尚未满月就让她们母子分离,一旦连孩子也带到红梨园,嬷嬷与奶娘誓必也要去,那么多人,小小的一个红梨园的确是容不下,“我会另行安排。”
“是,”古画低低一欠身,温顺极了,她退回床上,此时,秋婴已经气得头顶开始冒烟,白寅摆明了处处替古画母子考虑,完全不把她的顾忌放在眼里,白寅此举不但是不尊重秋家,更不尊重她,秋婴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对待。
怒意染红了她的眼。
“白寅,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丢下这句话,她转身,留下倔强的背影。
秋婴没有立即离开白秀山庄。
白寅也并不曾替古画安排其他居处,而是继续住在明楼,听冷翠说,白夫人派人来找白寅,怕就是为了这桩事来的。
“古画,”冷翠一脸的开心,“二爷真的好疼你呢,为了你不惜得罪秋大小姐,就是要护着你和孩子。”
看得出来,白寅的确是很疼爱孩子!
古画就不明白了,这个孩子并不是白寅自愿要的,当初与古画上床也并非他所愿,完全是因为他朋友的戏弄,到如今的地步,看他疼惜孩子,处处为她着想,她还真的有些错觉,似乎,他之前对古画是有感情的。
孩子在古画身边躺着,她想多亲近孩子,也想知道,她的儿子到底是有哪样的不同,这几日,他就像个正常的小娃儿一般,饿了就吃,拉了就哭,睡了就累,是个很好安抚的娃儿,只需要掌握他的规率,奶娘和嬷嬷都很轻松。
奶娘如今也不需要她来喂奶,哺乳的事儿由古画自个儿来,这是她与儿子的另一种亲密无间,不想让别人取代。
“他这么做,只会激怒秋大小姐和白夫人,她们不可能就这样让他胡来的,相信要不了多久,白夫人那边就会有动作了。”她指间把玩着儿子柔软的发,儿子一出生就有一头又黑又软的发,摸着舒服极了。
“动作?什么动作?”冷翠大惊,“夫人还想把你关到地牢里去?”
“这倒不至于。”
冷翠松了口气,“那就好,可是,夫人要怎么对付你?”夫人为什么要对付古画,二爷这么疼爱古画,若是有心,未来也极有可能扶正古画,就算做不了正室夫人,也可以做个侧室夫人。
“我还不知道,静观其变。”
“哦。”
。
夜黑风高,正是做坏事的最好时机。
白日里睡足了,入了夜,古画反倒是没了睡意,连她的孩子也与她一样,睁着两只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对他来说尚且陌生的世界。
屋里点的烛火足够照亮房内的一影一物,今夜无风,她已经让嬷嬷和奶娘去歇着,冷翠也给支了回去,孩子乖巧,只需要喂奶和换尿片,很少哭闹,她一个人也能得心应手。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否则,还必须就得靠别人相助。
烛火,发出轻微的声响,古画逗弄着孩子,孩子发出模糊的声音来。
他在笑,眼儿在动——
烛火也在不停的摆动,而屋外,无风——
“来了,”古画远远就听到了,她的五感真的很强,这一点让她一直都无法理解,照理说古画只是个很普通的小丫头,安安份份的在白秀山庄当差,从未表露出她的不同来,为何,此时此刻,她却拥有如此敏锐的五感。
她之前在万凤楼练功十几年,也不曾练就这样的五感来。
她知道,这是天生的。
可在她拥有古画的记忆当中,并不存在这些,这是让她觉得诡异的地方,是否,她的重生对古画这具身躯也造成了其他影响。
“呀呀——,”孩子开了口,似在说着什么。
古画将孩子抱在怀里,“玄儿,今晚有人要让我们母子不好过了,娘现在的身子骨怕不是对方的对手,除了招式,一点内力都没有,连个强壮点的男人也打不过,来的又是行家里手,可不止一个,能躲避白秀山庄的护卫长驱直入必不是普通人物,加上你爹白二爷有事出庄,晚上未归,这怕是一场早就安排好的局,乘此机会,要了我们母子的命。”
“呀呀,”孩子似是认同着她的话。
“原来玄儿也这么觉得呀,那可怎么办?整个明楼我们都不熟悉,嬷嬷,奶娘和冷翠都是自保都成问题的人,那些人来了,明楼必定是撤了护卫,咱们母子,要乖乖束手就擒吗?只怕如此也逃不过被害的下场,娘还不想死,更不想让玄儿死,玄儿可有法解?”她问着,睨着儿子黑亮得完全看不到底的眸子,这一双眼,纵使她见过大场面,也有一瞬间的惊心。
人,已经在明楼前,马上就要进来了。
“玄儿,娘不是善心人士,今晚,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我当然是希望他们死。”唇扬,微微上挑,是一抹自信的笑。
她心里就是有一股笃定,她的儿子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上一次在红梨园死的那两个护卫绝对不是巧合。
她抱着儿子,端坐在红木大床中央,淡定而悠闲。
明眸疑着门口,看着有人破门而入,看着有人破瓦而下,也看着,有人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