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之后,我便从白班调整到了夜班,和娅楠换了一个作息时间。与此同时,望舒和叶煕阳也互相调换了。我揉着头,无比失落,这样一来,我又和望舒生生错开,晨昏颠倒。
每晚,独自坐在充满仪器的录井房里,听着机器的噪响,不安敲打着我的心。夜班比白班清闲许多,不需一刻不停地记录数据,有时候坐着坐着,便发起呆来,周遭都是寂寞清冷的回音。
若此时,望舒能来看看我,该有多好。我正想着,有人推门进来,是叶煕阳。调班后他也值夜班,与我同一个时间。
他见我闲闲坐着,问我:“雨澄,今天白天你休息完以后想不想去清沅镇?我要去帮许望舒还之前借的DVD,你要不要一起?”
自从国庆那个混乱的夜之后,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过清沅镇了。既然这是帮望舒的事,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我想了想,自己也的确很久没有给望舒带过东西了。点点头说:“好。”
他便眉开眼笑:“好,那休息好以后,我来找你。”
我嗯了一声,心里盘算着,这次再买,可不能再托叶煕阳带给望舒了,得自己亲自给他才好。
下午时间,还是那条小道,我和叶煕阳两个人静静走着,他兴奋地说这说那,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不再像从前那样自在地谈笑。那天晚上他对我表明心迹的事,我们谁也没有再多提,我并未怎么放在心上,但他的兴致明显比以前更高昂了一些。这段日子,上班时他比往常更频繁地来看我,下班后也在录井房门口等着,陪我念叨几句,再送一程短短的路。
此时已是深秋,树上的黄叶簌簌落下来,有些萧索的气息。
叶煕阳冒出一个又一个的话题,都被我淡淡回应过去。临近清沅镇,他的话题似乎用完了,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隐隐觉得有些尴尬
“雨澄,怎么感觉你不开心?”他问。
“没有呀。”我对他平静笑着。我的确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没有什么开心的事而已。
叶煕阳抿着唇,闷了一会儿,问我:“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
“没有呀。”仍是这句,可我真不知还有别的什么能说。那个夜晚,他为我唱了四首藏头的歌曲,把我缀入他歌词中的一点一滴,真心诚意,令人感动。可是,这与他隐瞒望舒是两码事,他并未跟我解释过什么。
“雨澄……”他的声音有些哀求:“许望舒和周娅楠的事,也不是我故意要撮合的,我只是随便提了一下,你原谅……”
“什么?!”我脑袋嗡地一声,急匆匆打断他:“你那天要我原谅的,到底是什么事?”
“你不知道吗……”叶煕阳蹙着眉头,似是在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声音低沉:“许望舒和周娅楠,在一起了……”
我浑身无力,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轰炸,问他:“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支支吾吾:“那天,你想撮合我和周娅楠,我心里难受,就去跟许望舒说话,讲着讲着,他说道他没有女朋友,我便说把周娅楠介绍给他,只觉得这样,你就没理由把周娅楠推给我了……我也没想到,他们俩只过了四天就在一起了……”
“四天……”我喃喃念叨,心中全是震惊与不信,可叶煕阳认真的神情,又让人不得人不相信。我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无比。望舒,你只用四天便和娅楠在一起,可知我爱了你四年?
恍惚间,我突然觉得一切好像可以理解了,为什么望舒一直以来对我温润淡淡,为什么叶煕阳会提前准备好四首藏头的歌曲,为什么国庆那天夜里娅楠和望舒在最后会同时消失。我似乎终于明白了,可明白得太迟了。
我又想起那天晚上娅楠脸上幸福的红晕,那分明是恋爱中的女人才有的样子啊,而我竟不曾知觉。我应该想到的,早在那个望舒为熟睡的她披上外套的夜里,她的心便有了归处。这样有着男子肝胆一般的女孩,一往无前,从不像我一样瞻前顾后,又怎会因我的一句谎言而畏手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