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阁
姜梨被关在房中。沈晏之是铁定她不说实话,就不让她离开。
“阿梨,说实话”,沈晏之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他的眼神逼得她不敢隐瞒。如果她敢说假话,那股深潭水流会把她吸进去。
“我……”
“阿梨”
“你是不是见过陛下?”
姜梨点头。
“他对你说什么?”
“就在你进宫之后。陛下并不反对我们成亲。但是夫妻不同朝为官……”,意味着两人要成亲,必须有着人放弃官位。可是谁放弃?沈晏之放弃了,他的前途就完了。而她当上女官这条路有多辛苦,能放弃?承载了多少希望?
房中突然静下来。姜梨感觉沈晏之那道视线转移了。
“沈大哥……对不起”
许久,沈晏之才开口。“阿梨,等我”
沈晏之头不回便走了。姜梨蹲下,欲哭无泪。即将走到一起时,老天爷又跟他们开玩笑了。沈府本就三代同朝为官,以沈晏之的能力,将来会继承沈次辅的衣钵。如果再加上她,是谁都会反对,都会怀疑。
此后三天,姜梨又被召进宫了。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劈在她身上。沈晏之辞官了……他辞官了。她不知道沈晏之用什么借口,可他一定是为她辞官了。
穆帝后面说什么,她都不见了。她想去找沈晏之……
有的人只看一眼,便确定永远。
那一天,是他辞官的第二天。天上下着淅淅小雨。他打着扇,一身深蓝衣,墨发垂后,站在宫门护城河上的石桥,只为等她出来第一眼见到他。他没有失望,穿着官服的她冲着向他跑来了。
伞下的沈晏之扬起温柔的真容,把她拥入怀中。
“沈大哥”,姜梨先是哭过,然后在抽噎着。
“沈大哥,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得算”,一来是为了阿梨,二来也减少沈府的猜忌。他辞官的事,已经跟家里再三商量过。陛下已经忌惮沈府了,为了沈府,为了阿梨,他必须这么说。而晋王那边……等待之后。
“沈大哥,你不怕流言蜚语?”
“不怕”
“你不怕……”
……
“傻瓜,我什么都不怕……我不是那七八十的老头,你也不是那倾国倾城的花魁。我们只是普通人……只要你在身边即可,我又何必在乎他人口舌?”,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有一心爱之人陪伴身边便可。
姜梨又哭了。她何德何能竟得了那么好的男人。此生定不负。
“阿梨,我的小娘子”,这一刻,她不是女官,只是他的娘子。
雨下得越来越大。两人心中纵使有千言万语,也都藏在充满爱意的眼神中。伞下得两个人手牵手回去了。
梁州的流言来得快,也消失得快。别人的生活还是他们过,造谣了犯法。
沈府彻底忙起来了。沈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家中就她一个主母,妯娌也没有。沈夫人又不放心交给他人,亲力亲为。
“把喜府给公子送去了?让他试试,不合适,今晚连夜该”
“对了,明天的喜糖都准备够了”
“拿菜单给我看……”
“快快……”
整个大院都是沈夫人的声音。安砚连忙把瑞王世子送来的锦盒送到沈晏之手上。
“公子,这是瑞王世子送来的”
沈晏之打开锦盒,里面是他扔的同心结。他后来又回去找了,同心结不见了。
“世子?”
“公子,世子说明日再过来喝喜酒。他说……要去看自己的小徒弟”
“好”,他和赵北霄在边疆建立了友情。他和阿梨之间的点点滴滴估计感动了他。他没有帮阿梨继续“骗”他。
“阿梨”,沈晏之看着满眼红色的房间,还有喜床。从明日之后,这里将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公子,夫人让你试喜服”
“嗯”
小范府
姜梨的小姐妹都来了。就教乐安公主也来了。她是个行动派,在姜梨之前,嫁给了范清越。小夫妻恩爱有加。东跑西玩,打算明天离开梁州游山玩水。
虞兮辞看到范清越的时候,便明白怎么回事。她早就觉察,疑惑变成真了。
姜梨的脸一直保持红通通的。既欣喜又害羞。
“我要是能嫁梁州第一公子,我也羞红了脸”
“胖妞,你还说我。你爹不是给你榜下捉婿?抓到了没有?”
胖妞低下头,支支吾吾。
“胖妞,快说。大家都好奇死了”
“哎呀,抓到了”,她爹真的……厉害的不找,找那个最末了。
“谁啊?”
“你们都认识的”
“啊……”,姜梨挠了一下头,“该不会是大成?”,大成去过裴府几次。嘴巴跟抹了蜜一样,把裴大人和裴夫人哄得眉开眼笑。
“嗯”,能不是她?两人后来又见了几次,这才……大成不嫌弃她胖。
“真的?那以后你们打算……”
“爹说,先让我们在梁州成亲。大成外放,让我跟着去。大成也说了,但了那边,如果我觉得无趣,就给我开个私塾,专门教姑娘”,毕竟她可是从春熙院出来。
“哇……胖妞,没找到你竟然嫁出去了。那个张大成肯定是眼瞎了”
“乐安公主”
“嘻嘻”
姜梨又问到了虞兮辞。虞兮辞就在梁州,如愿以偿地进入御医院。姜梨偷偷靠近她耳边。
“表姐,以后我们合开一家药膳馆?”
“好”,虞兮辞自然是乐意的。毕竟……她需要钱,才能悬壶济世。
“那林大哥什么时候娶你?”
“快了”,她与姜虞同龄,姜虞都有孩子了。她自是不能落后。
“唉”,赵小安叹气,“白菜被猪拱了”
“乐安公主,我觉得你跟驸马同样适用这句话。不过,你是那头猪……”
“你……”,她什么成了猪?胡说……
“难道不是?范三公子多俊的一个公子,现在都被猪拱坏了”
“虞兮辞,我要撕了你”
“别吵了。你们快帮我试新衣……”,姜梨被吵得耳朵发疼。不得不让人把两个小姑娘抱进来。一个抱一个,她这才有机会试新衣。沈家都为她准备了,首饰,喜服等等。
明天,她就嫁人了。嫁给满眼都是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