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和阿雅若同时上场。场上有一个转筒,不大不小。她需要射中的是,每个转筒的一面。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她需要骑着马,距离有五十米远处绕着转筒。她在动的同时,转筒也在动。
她分别和阿雅若以相反的方向去。十圈,十支箭,最后谁射中的箭最多,谁赢。这个办法……对男人来说,本就有难度,何况是姜梨一个姑娘?
“晋王,这件事是谁挑起?”,陛下坐高台之上,底下的一切都让尽收他眼底。
“陛下,正如你想的那样……”
“你可知道输的后果?”
“陛下,输的后果,由儿臣承担。乐安自小养在母妃膝下一段时间,儿臣不忍她整日以泪洗面。所以……”
“哼……”,穆帝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场上。和亲一事,又何尝不是困扰他多日?一个小小的国家……倘若国库充盈,他还需怕他们?
姜梨已经在马上,就等鼓声响起来。此刻,姜梨的注意力集中到最高点,场边上的人被她视若空气。她只看见转筒……转筒上的红点放大在她的眼中。
“咚”
鼓声一响,姜梨用力一抽马屁。马跑了起来,转筒也转了起来。第一圈,转筒的速度并不快,马的速度也不快。两人都射中了。但是射中的那一面就不能再重复射了。
第二圈,速度开始加快,马的速度也加快。
场边上的人凝气凝神,大气不敢出。生怕发出的响声扰了场上的人。苏首辅哼了一声,便眯下眼。一个女学的学生,不安分守己,能有多大的能耐?
第二圈阿阿雅若先射了一箭,姜梨紧随其后。黄箭头狠狠插进红把心。
阿雅若经过她旁边时瞥了姜梨一眼。她是不会放水的……她已经在梁州丢过一次脸。
当马跑了五圈,箭也射出去五支。
“可恶”,阿雅若不服气。看似柔弱的姜梨竟然与她平手了。
接下来……阿雅若再次抽打马儿,速度更快了。姜梨感觉周围的风景全从她面前飞过。第六箭,她射偏了。乐安爷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阿雅若射中的六箭。众人纷纷揉着眼睛,想从转筒上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第七箭,阿雅若又射中了。第八箭……又射中了。万幸的是姜梨在第七箭和第八箭都射中了。她想起了沈晏之的话。她把沈晏之当成转筒,为了沈晏之的命,周围万物与她无关。她只注意那一点……
转筒很快。把阿雅若饶晕了。第九箭,她偏了,姜梨中了。让阿雅若莫名心烦起来。
乐安和端和还是不敢放松。虽然平手了,可还有最后一件箭,确定生死的最后一箭。乐安不断祈求上苍,她虽蛮横,可她没有做出苍天害理之事。
“老天爷,求你保佑姜梨射中”
“端和,你的手,怎么出血了?”,只听到瑞王妃的话。端和紧张得把手扣出血了。
“母妃,没事”,她感觉不到疼。视线全在姜梨身上。
而沈晏之前说不紧张是假的。他几乎把姜梨训哭了,在短短的时间了。因为和亲一事,必须完美解决。但他不知道,阿雅若的箭术同样不容小觑。
马跑得很快,在场边上的人都感觉到危险。姜梨只剩一面了。她不断让马跟上转筒的速度。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瞄准那一面,丝毫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要飞起来。她牙一眼,把箭放了出去之后,身子一晃,从马上摔了下来。
场边的人惊呼一声之后又放下心了。姜梨没有摔到地上,她紧紧抓着马肚,再慢慢爬到马背。
姜梨十箭已经射出去了。给阿雅若带来了压力。只差一箭,竟让她失了先机。抛开国家,她想赢一次姜梨。姜梨屡次胜她,回到土瓦,她会不甘心。而且这一回去,她终生都不会再踏进大穆。更多年以后,她老了,心中会一直记得这一幕。
而现在……阿雅若很后悔,她应该先射出一箭,让姜梨有压力。眼看第十圈快要跑完了。阿容不得阿雅若想其他。她瞄准之后,把箭放出去。而第十圈她也刚好跑完。
她的最后一箭插在红靶的边上。阿雅若垂下头。她最终还是输了。在土瓦没有人赢过她,可她在这里接二连三输了。把她的傲性都输没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不过一介蝼蚁,凭什么认为别人会让自己。
“阿雅若公主”
姜梨仿佛听不到看台上的欢呼。所有人都在为她欢呼,因为她赢了,意味着公主不用和亲,郡主也不用和亲。土瓦和大穆不会打仗……
“姜梨,你得意了?”
“公主,为了大穆,我必须赢……”
“呵呵……”
“公主可能不知,我的命与公主和亲绑在一起。为了家人,为了事业,为了朋友……公主,你依然是那个最厉害的射箭手”
“哼”,阿雅若的脸色稍好一些。“你们答应土瓦的条件不会反悔?”,他们要布匹,要种子,要能匠,要护卫,直到土瓦度过危机。
“公主放心。只要土瓦同晋王签下合约。一切将很快兑现给土瓦”
阿雅若拉住马,“姜梨,若将来我们有机会再见,我希望……再比一次。下一次,我们都大草原去,射鹰……”
“姜梨自当奉陪”
“走了”
阿雅若朝阿泰勒而去。大穆的目的已经成功了。
“哥哥,我没有放水……”
“我知道。阿雅若,我们要准备回土瓦了”,公主和亲一事,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解决。土瓦王虽在,可他已经老了。土瓦的大事全是阿泰勒掌管。他终于不用担心土瓦了。
“哥哥,大穆的女郎并不差……”
穆帝在看台上大笑,
“这才是大穆的女郎,大穆未来的女官……”
姜梨的表现让他很满意。大穆的女官能文文武,这才是他想到的女官。
乐安和端和冲下去抱住姜梨。乐安痛哭。
“姜梨,谢谢你……”
“姜梨,谢谢你”,端和小声道。
场边有人黑脸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