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景姥爷擅自出院,身体的各项指标有变,医院当机立断决定立刻手术。
各种检查又轮着来了一遍,所有的一切弄好天都亮了,景姥爷在九点过被送进了手术室。
不良份子几个人拿着手机到处去找充电插座,在群里给时漫报了平安。
时漫昨天打车回了家,仓促的睡了两个小时,一醒过来就看到了找到了景姥爷的消息。
高兴得忘乎所以,却险些一头栽到了床下,骤然松懈的神经带着喷涌而上的不适,时漫也不知道自己是再次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但四肢无力,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时漫发现自己这会的状态不对,也不敢给他们几个打电话,咬咬牙从床上爬起来,手脚虚浮的朝着医院赶。
好在景姥爷不在这边的急诊大楼,时漫也没觉得自己运气会差到遇到景行他们。
这会不能添乱,景行已经够烦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生病了,怕是会更加内疚。
时漫也没了法子,仓皇上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拿到急诊的挂号单,却直接晕倒在了急诊医生的诊室门口。
再次醒过来时,护士正好给她换药,看到时漫醒过来时,护士小姐姐笑了笑:“醒了?你这低血糖可真是有够严重的。”
时漫垂眸不敢搭话,好在睡前吃了点东西,后来大概是累极了,本来该起来补充一点食物的,却没想到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睡了过去。
这下手脚有了力气,针水刚好打完,护士小姐姐递给时漫一串单子:“去缴一下费用,然后去找一下医生,你这低血糖这么严重,还不按时吃饭,医生说等你醒过来了得给你开点药。”
时漫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声谢谢。
头脑还不是特别清醒,走进厕所先冲了把冷水脸,看到镜子里面照出来那个鬼一样的人时,时漫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短短一个多星期,时漫直接瘦了一大圈,衣服都险些撑不住。
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要营造一种好气色,却也没甚效果。
慢吞吞的去收费处交了费用,两百多,时漫默默的觉得有点心疼,手里拿着单子一张一张的翻看。
心里还记着还要去找医生,抬起头准备看看医生在几楼时,和正巧过来交费的景行对上了眼睛。
时漫略有些心虚的把单子往身后藏了藏,却没藏住,景行脸色铁青的冲了过来,走近了看,时漫一张脸简直不能用苍白来形容,而是惨白。
声音里都有些抖:“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拿的是医院的缴费单?你怎么了?”
景行不敢想象,在经历了景姥爷和景爷爷的双重打击下,要是时漫再出点什么事,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崩溃。
看着景行着急的样子,时漫顿了顿,连忙安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开了点药。”
景行却听不进去,哪怕单子完全看不懂,却还是细细的看了一遍:“是不是要去找医生?走,我们去找医生。”
景姥爷在楼上做手术,他心神不定的,只能找了个借口从手术室门口下来,说是要去看看还有多少医疗费用。
没想到就这么凑巧的在这里看到了时漫,一脸病态的时漫。
时漫拗不过,想起护士说的低血糖,反正景行是知道的,让医生说,也没什么。
带着景行去找了医生。
没想到医生直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是劳累过度引起的低血糖吧,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劳累的,最近每天睡几个小时?”
医生就像教导主任,开口就是暴击,时漫本想隐瞒:“五六个小时?”
医生笑了一下,景行低头去看时漫,时漫连忙改口:“一两个小时。”
医生翻着时漫的单子:“嚯,一两个小时,你这是要成仙啊。”
时漫低头,耳尖泛红,景行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掌心,景姥爷的话还犹在耳边,他不想拖着他。
但那夜时漫凌晨四五点还在出试卷整理资料赚钱,就为了给他筹钱,这两天又日夜不休的找景姥爷。
时漫哪怕是铁打的,也倒下了,景行完全没想到过自己,这段时间,煎熬的何止是时漫呢?
他又何尝不是每天只睡一两个,两三个小时,然后四处去筹钱,还搭上了借高利贷的线。
直到掌心都被掐出了血,时漫和医生的话才说完。
医生开了点药,嘱咐时漫好好的休息。
时漫才和景行一并出了诊室,出了诊室在拐角,时漫手里还捏着单子,就被景行一把揽进了怀里。
俊男美女的组合向来会引人眼光,时漫推搡了景行两下:“好多人在看。”
景行不受影响,心里塌成了一块又一块,疼得他几乎要站不稳,只有抱着时漫,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有了支柱。
但现在……
知道景行的心情不好,时漫也再问,丢脸就丢脸吧,这会她男朋友心情不好,抱会儿又怎么了?哄哄又怎么了?
将脸埋在景行的颈窝,任由景行一声接一声的深呼吸,像是从她身上汲取味道和力量。
时漫轻轻的抚着景行的背,有时候陪伴比安慰来得重要,就像现在的景行,无声的陪伴,比有声的安慰来得切实际。
哪怕其实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出去约会过,信息也没怎么发,连见面都像是成了奢侈。
但时漫知道,他们在共同进退,共同前进的。
心里暗暗的下了个决心,不管怎么样,景姥爷的手术已经开始了,景爷爷的手术还在下个星期。
自己能够陪伴一会儿是一会儿吧,不知道下次陪伴又是什么时候了?
时漫不可能让景行扯上高利贷,那有可能会让景行完全跌落深渊。
景行是将自己从深渊拽出来的人,时漫不可能让景行跌落进去的。
“好点了么?姥爷的手术怎么样了?”
景行的声音压抑着,带着很浓重的鼻音,一开口就是哭腔:“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