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苞谷和麦子都能做成爆米花,可香芹这边除了大米,别的都没有。洪诚就从别人那儿讨了些苞谷粒和麦子来。
香芹原来的打算是弄上一盆子爆米花就妥嘞,这些东西放不住,就这样一直敞开口,让它们暴露在空气中,估计不到半天,爆米花就潮嘞。潮掉的爆米花味道可能还是很香甜,可会失去原来香脆的口感。
洪诚摇爆米花的炉子根本就停不下来,最后他愣是给香芹爆了满满一面袋子的爆米花。
他给爆米花老板那老大爷免费打了半天的零工,等到那老大爷收摊租要走的时候,他还不想放人,恋恋不舍的问老人家,“老大爷,你明天还过来呗?”
“我明儿真的要到黄庄去嘞。”老大爷已经耽误了一天,他可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摆摊子,都是按照计划一村一庄的跑的。
“那下回过来的时候,还搁我这地方啊。”送走了老大爷,洪诚灰头土脸,嘻嘻哈哈往木屋去嘞。
香芹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洗脸的水,还有毛巾。“你看看你脏的,跟煤窝里爬出来的一样。”
“是吧?”洪诚不太相信,跑去照镜子,结果一看清楚镜子里的模样,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洪诚赶紧洗脸,香芹则拿着笤帚去清扫门外的一片狼藉。
木屋门前,乱七八糟,地上丢的到处都是爆米花的硬粒。
有些苞谷粒搁炉子里没烤熟。颗粒没炸开,牙口不好的人根本就嚼不动。好多人都挑挑捡捡,把那些焦黄的苞谷粒给拾出来。都丢在了地上,也没人收拾,都留给香芹嘞。
香芹扫成一堆,约摸着那些焦黄的苞谷粒能有两三公斤,这要是丢掉,就太可惜嘞。
她找了个塑料袋,一把一把将苞谷粒捧进了塑料袋里。
洪诚端着黑乎乎的洗脸水出来。俩手一抬,险些把一盆的洗脸水泼香芹身上。
他急忙稳住手。端着盆往前走了一段路,把水倒在了马路边。
回来的时候,洪诚对香芹说:“那些又不是啥主贵的东西,你弄它干啥?”
香芹弯腰勾头。拾着地上零零散散的苞谷粒,“我想着扔掉可惜嘞,给二娟他们家拿过去喂鸡。”
“二娟?大娟她妹妹吧?”洪诚香芹那个搁他家酒店打工的大娟。
“二娟上回还给你做了五双小鞋嘞。”
“哦哦,我想起来嘞!”
香芹正捡着地上的苞谷粒,抬头看了洪诚一下,“你给我匀点儿爆米花出来,停会儿我拾了这个,我一块儿给二娟家里带过去。”
洪诚心里不舒服,脸上更是委屈。香芹啥时候对他这么好过啊?“你对人家那么好弄啥,我都没见人家过来看看你。”
香芹抬头嗔了他一眼,“二娟没工夫出来玩儿。”
二娟哪有闲工夫。所有的闲工夫都被她用来做鞋子嘞。她多做一双出来,搁集市上就能拿到多卖一双鞋子的钱。
香芹带着东西去二娟家。
大娟搁外头打工,二娟也有了自己的一门手艺,姊妹俩给家里补贴了不少吃用,日子过得虽然还不算宽裕,但也不像以前一样拮据嘞。
大娟还搁酒店打工。吃住都不搁家里。她每个礼拜上六天的班,休息的那一天会回到家里来。
二娟的父母对香芹很是热情。夫妇俩将从麦地里回来。
“香芹,快到里头坐!”二娟她娘把香芹招呼进堂屋里头。
二娟她爹说:“二娟,把你姐上个礼拜从城里带的葡萄干拿出来给香芹吃!”
香芹把两袋子东西搁到桌子上,“这是我给你们拿的爆米花,还有我搁地上捡的苞谷粒,爆米花给你们吃,苞谷粒给你们喂鸡。”
二娟搁下手上的活,拔掉手指头上的顶针,也没跟香芹客气,敞开装苞谷粒的袋子口,抓了一把苞谷粒,然后撒到了院子里。
三只已经会下蛋的母鸡跟一只红绿尾巴的大公鸡聚拢过来,一边咕咕的叫着,一边啄着地上的苞谷粒,吃的可欢。
香芹闻到一股农药味,心里正奇怪,“咋那么大的药味儿啊?”
二娟她娘正洗手,一手抓着香皂,另一手指了一下墙跟前竖着的打药桶,“我跟你舅将才从地里回来,天气暖和嘞,地里好多虫子。而且马上就到雨季嘞,不给麦子打药不行。要是不打药,那大雨一下,麦子能倒一大片!”
香芹点头,也知道要想有个好收成,入春以后是最关键的时期。这时候对麦子的呵护很重要,喷洒农药驱虫、抗倒伏,这是必须的工作。
听老人家说,以前闹饥荒,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条件注重这些。每到夏天麦子还没有收获的季节,天灾*接踵而来,尤其是蝗虫把庄稼祸害得,没有一颗麦子上的麦粒是饱满的。
这几年开始,政府对这些问题渐渐重视起来,每到这种时候,就会给每个村里的生产大队配发一些农药,会派去专门的技术人员,教他们如何使用这些农药。然后再由生产大队,挨家挨户的将农药分配在每家每户的人手里。
不过自从开始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村的人开始渐渐脱离政府的接济,变得自主起来,每到这种时候需要啥样的农药,他们都会到集市上去买。
“香芹,我给你看样好东西!”二娟把香芹拉到她跟大娟睡的那个屋里,显得神秘兮兮。
听到二娟爹娘的笑声,香芹稀里糊涂地回头望了他们一眼,任由二娟拽着她的胳膊走。
二娟的屋里多了一台崭新的缝纫机,香芹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可是很主贵的东西。
七十年代的时候,结婚的三大件,除了手表和自行车,那就是缝纫机。进入八十年代,结婚的三大件有很大的变化,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可是现在好多人家结婚,男方家里都拿不出缝纫机来作聘礼。
这台缝纫机对二娟的用处很大,因为二娟天天搁家里缝制一些东西。
“这东西可给你省了不少事儿吧!”香芹笑道。
二娟可得意,“那真是的!”她又说,“本来想买个二手的,结果我姐一拿到工资,就从城里给我买了一台新的。”
香芹坐到缝纫机跟前,看缝纫机前头的针眼里没有穿线,于是两脚踩在缝纫机下面的踏板上,两脚一起使力,以前以后的摇起踏板。踏板一动,整台缝纫机就运作起来,咚咚地作响,声音听着可悦耳。
看着一进一出的细针,香芹严重怀疑这跟这能不能穿进厚厚的鞋帮里,“这缝纫机能做鞋吗?”
“做鞋不行。”二娟的答案印证了香芹的猜想,“做鞋垫子,给鞋面上打花可以,就不用我动手缝嘞。还可以做衣裳嘞!”
香芹有些惊讶,“你还想做衣裳?能顾得过来吗?”
二娟做鞋又要兼顾做衣裳,等到她手忙脚乱的时候,两头都做不好。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
其实这些情况,二娟也知道,“现在主要是做鞋,鞋子卖不动的时候,我在开始找布料做衣裳。”
二娟着急着赚钱,估计是想给她姐攒嫁妆呢。
永远都不会嫌钱赚得多,不过一个人的身体健康还是最重要的。身体最大资本,没有一个好身体,不仅要花钱治病,还做不好生意。
二娟天天穿针引线,晚上的时候对着昏黄的灯光还在缝缝补补,停电的时候就对着烛火。长久以往下去,她那一双眼睛还不得用坏嘞!
香芹现在见二娟的眼睛就有点泛红,“你可得注意身体啊,劳动归劳动,也要适当的休息。你看你的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
二娟不以为意,“我没事儿,你那边生意咋样?”
“也就那样吧,做多少卖多少。”香芹也不贪心,她能挣的够她一个人吃就行嘞。洪诚过来以后,花的都是她的钱,香芹也就当自己养了个小白脸。两个人一起生活,日子一点儿也不难过。
二娟挺羡慕香芹的,如今香芹可是事业和爱情双丰收,这十里八乡的好多姑娘都可嫉妒她。
搞了个有钱的对象,自己还做了个小生意,香芹如今成了好多家长教育自己孩子的榜样。
二娟神色向往,如果她有想起那个能耐,再加上她那样的条件,有个那样的早点摊子,她就不搁家嘞,让她一天到晚顾着那个摊子都愿意!
“你那个摊子只有搁早上的时候摆出来是吧,你下午也可以摆呀,可以不用做早点,做个其他啥样的东西都可以,像是小炒啊汤饭啊。”
这样的话,刘玲也对香芹说过。
香芹笑,“我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弄啥?”
“你看看勇子,早上卖早点,下午卖热豆腐,累是累点儿,可以赚更多钱啊!”二娟说。
香芹脸上的笑容更大嘞,“他都十七八嘞,再过几年就该娶媳妇嘞,他还有盖新房子,他要是不累点儿,不赚多点儿钱,哪来的钱盖房子,哪家的姑娘还会看上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