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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乙王压制着羞愤讲述完了整件事,从他羞愤的态度中,还能看见曾经的骄傲,以及一次次遭受打击之后的疲惫。

大乙从上次大战讲起,他被核爆之后,身体就已经死了,借助了王陵先祖的力量暂时存在,一路追击到了东方伯大营,本来是借着一口气要给李然等人降下惩罚,可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生机。这股生机并不旺盛,甚至可以说死气沉沉,但却十分顽强,永恒不灭。大乙瞬间被那股力量吸引,因为他意识到那股力量能让他延续生命,于是放过了李然等人,闯入大营吞噬了东方伯。

这是噩梦的开始,这股不死的力量确实延续了大乙王的生命,却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

那是癌痛,李然很了解那种痛苦,比女人生孩子还痛。大乙王最初以为自己能忍受这样的痛苦,他也确实压制住了这种痛苦。但很快,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生孩子一样的痛苦,就折磨的他精神焦躁起来。后来发现,通过祭祀,可以缓解这种痛苦,因为祭祀带来的力量,竟然可以被这种力量容纳,吞噬。他开始上瘾一样,频繁祭祀。祭祀能抚慰痛苦,却带来了新的隐患,祭祀中涌入身体里的力量,携带着被祭祀者无穷无尽的怨念和恐惧,冲击着大乙王的精神。此时大乙意识到,他被人算计了,有人给他设了一个局。就好像他当年算计天神一样,用天神傀儡不断窃取天神的力量,有人设了这样一个局,在图谋他的力量。

当李然再次进入秘境,跟大乙王在战场上相见的时候,他已经被痛苦和祭祀的怨念冲击的神志癫狂,已经很难理智的对待战争。在战场上发泄式的疯狂杀戮之后,穷途末路的大乙王意识回光返照的清醒了片刻,这时候他注意到了李然,察觉到了他身上跟自己的因果。那一瞬间,大乙王的智慧、勇气和骄傲回归,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所以你借助我离开秘境,是为了再回去,曲线救国?”

李然耐心听完大乙王的故事后问道。

大乙王摇摇头:“救国吗?没必要了,你们称呼那里是大乙王陵。没想到我已经死了。”

系统合成的时候,会给人物注入完整的人设,大乙王不是系统直接合成的,他现在的观念来自之前的人偶丈夫,前身是他自己制作的傀儡。

李然道:“你可以这么认为。所以你回秘境,只是为了复仇?”

李然也不理解大乙王会如何接受这样的现实,但对方似乎很平静,或许力量到了大乙王那种层次,时间、空间,因果、循环,等等超概念都已经能够直观感觉到,接受起来不难。

大乙王道:“复仇吗?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我不觉得这是复仇,这只是一次惩罚。”

人伤害了人,人才会复仇;人冒犯了神,神会降下惩罚。

经历了那么多次失败,大乙还是那么高傲。

李然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大乙看了看四周:“或许你不得不帮我,因为我能感受到,那些人最根本的目的并不是我。他们打算释放秘境的力量!”

李然本能反应:“你在诈我?”

大乙王叹道:“是不是你自己考虑吧。我只想告诉你一点,我舍弃了那副身躯,但身躯并不会死。你觉得这具身躯会不会被葬入王陵?”

“王陵!”

那里聚集了大乙王历代先祖的强大力量,如果让大乙王舍弃的不死之躯得到了那些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李然问道:“你认为他们有多大把握?”

大乙王道:“百分之一百。”

李然道:“我明白了。跟我去一个地方。”

李然带大乙王很快来到了贾黛黛的茶舍,这件事将贾黛黛牵扯了进来,她必须做一个选择,一个艰难的选择。

李然将大乙王直接带到贾黛黛面前,刚开始她还以为李然又让她看大乙傀儡,但很快就察觉到站在她面前的不只是一具傀儡,脸色一变,立刻戒备着拉开距离。

“这是什么?”

贾黛黛惊呼。

“就是你想的。”

“大乙——王?”

贾黛黛难以置信。

李然道:“没错,大乙王从秘境里出来了。”

贾黛黛面色阴沉:“你疯了,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李然道:“跟你说一件事情,我知道国际恐怖势力最终的目的了……”

将大乙王跟自己讲的话,对贾黛黛说了一遍。大乙王则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喝茶,他的身体变成了活人之躯,就好像木偶合成后的关二爷一样。

贾黛黛听完后一脸震惊,接着摇摇头:“他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李然反问道:“他们是恐怖势力,制造恐慌不就是他们的目的吗?”

贾黛黛道:“那你太小看他们了。这个势力鱼龙混杂,大致分为三派,据我了解,主导这件事的是其中的东方派系,领袖是你们家那位大爷。别的派系或许只会以制造恐慌为目的,谷家大爷觉得不会。制造恐慌或许只是他达成目的的手段。”

李然摇摇头:“他们真正的目的我并不关心,我不能容许大乙王陵扩散。”

贾黛黛苦笑:“你不该告诉我的。”

李然道:“只是尽朋友之谊。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将这件事上报,这或许会让你很为难。”

贾黛黛反倒轻松下来:“为难吗?你太看得起我了。不过是出卖家族而已,有什么难的。”

李然道:“所以你决定好了?”

贾黛黛道:“我有的选择吗。从你进入这里后,我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想好了你就开始吧。”

李然道:“你比我还急啊。”

贾黛黛摇摇头:“我只能当着你的面,将这件事直接上报,一旦你离开这里,消息走漏出去一丝一毫,我都难脱干系。所以——请吧。”

贾黛黛倒是很干脆。

李然点点头,立刻拿起电话,直接打给超能司司长黄巾烈。

这件事的重要性,西都市局的黄巾熬,甚至黄巾长缨这个总部科长都担不起。

说完之后,黄巾烈沉声问了一句:“信息可靠吗?”

李然道:“大乙王亲口跟我说的,我无法确认,有必要的话,你可以派人来确认一下。我不敢冒险,所以上报了。”

黄巾烈道:“你做的是对的。你说大乙王亲口跟你说的?”

李然道:“没错,他现在就在我身边,他跟我一起出来了。”

黄巾烈道:“我懂了。消息绝对保密,还有谁知道此事?”

李然道:“除了我之外,只有傀儡师家族的贾黛黛。算是她跟我一起上报的。”

黄巾烈道:“明白了。从现在开始,你负责亲自控制贾黛黛,给我争取一个小时时间。”

电话挂断了。

贾黛黛一脸凄苦:“我不知道该说谢谢你,还是该恨你。”

“恨我?”

李然不明所以。

贾黛黛叹道:“傀儡师家族只有一个小时的生命了。”

傀儡师家族完了,参与到这种阴谋之中,十大豪门都得脱层皮。控制并主动释放大乙王陵这种秘境的力量,等于要直接摧毁西都市这座大都市。别说一个家族了,就是一个国家做出了这件事,都得承受龙之国举国之力的抱负,因为这相当于战争行为,无异于朝西都市扔了一颗超大当量核弹。

四十分钟,不到一个小时后,黄巾烈给李然打来电话。

“傀儡师家族的核心人物已经全部被控制。你可以不用控制贾黛黛的,警告她一下,别让她乱说话。你准备一下,明天一早,陪我进秘境。”

“你要亲自进去?”

超能司司长亲自进秘境,李然觉得自己可能还是低估了这件事的影响。

黄巾烈叹息一声:“我只是配合,你也一样,你算向导。”

李然没有拒绝的余地,挂断电话,李然突然对那位幕后主使,谷家大爷有了兴趣。

这个兴趣中,带着负面情绪。虽然之前这个恐怖势力攻击过他,他都没想过要跟对方不死不休,但这一次,这个势力触及到了他某根底线。

“老板娘,谷家大爷你了解多少?”

“很多,你想听哪方面的?”

“别废话,知道什么说什么。”

“哼。这位谷家大爷,今年应该有183岁了,比黄金神龙王朝建国都早。他算是开国时期的大功臣之一,是长寿果家族的少壮派代表……”

谷家大爷谷长寿跟老祖宗一起参与了黄金神龙王朝的建国事业,居功甚伟。在谷平安之前,他一直是长寿果家族的少壮派领袖,据说谷平安当年只是他的迷弟之一。

在24年前,长寿果家族突然宣布了谷家大爷的死讯,具体情况外人无从得知。但一直有传言,这是一起家族剧变。贾黛黛也不知道内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谷长寿是假死,还是这次回家族才知道了这些秘密,一度十分恐慌。

谷长寿死后,谷平安被家族雪藏了十年,然后下放到了云州市。

“你就知道这么点?”

李然对贾黛黛说出来的信息有点不满,几乎没什么实质性内容。

贾黛黛道:“你以为我能知道多少?”

李然道:“外界一直说长寿果家族有个少壮派,这个少壮派到底要干什么?”

贾黛黛道:“这个我还是知道的。长寿果家族的少壮派,一直试图让长寿果家族走向世界。当年在谷家大爷主导下,在国外开设了一些分公司,谷平安就曾经出任过国际部门的领导职务。不过谷家大爷死后,长寿果家族就撤回了这些公司,谷平安也被调回家族,有十年时间未曾现身,一度以为是被圈禁了。”

李然讶异道:“就这?还少壮派!”

贾黛黛叹道:“没错,这就是长寿果家族的少壮派,只不过是试图壮大家族影响力的举动,对长寿果家族来说,就是很离经叛道的行为。长寿果家族掌握了太多生物医药技术,可却一直低调自封,很多国际医药企业,很多国家都很想跟长寿果家族合作的。他们却一直拒绝走出去。”

李然哭笑不得:“这家族也太苟了吧。”

贾黛黛道:“也许这正是他们的智慧。长寿果家族能从萨满时代活到现在,根基太深,如果不低调,恐怕黄金神龙家族都不能放心。我听家族长辈说起过,建国初期,其实大家对长寿果家族十分戒备。建国之前,长寿果家族罕见的选择了立场,站在了黄金神龙家族一边,战争中谷家老祖宗和谷家大爷都展现出了超强的力量。所以一直到二十多年前,十大豪门都对长寿果家族戒备排斥。因为老祖宗和谷家大爷两尊大神实在是太强了。”

李然突然闪过一个阴谋的念头:“你说谷家大爷假死,会不会是长寿果家族故意为之?”

贾黛黛道:“很多人都这么想。只是十大豪门此后再也没有排挤长寿果家族,应该是豪门知道内情,知道这不是长寿果家族的手段。谷家大爷是真的跟老祖宗,跟家族闹翻了。”

李然叹息一声:“豪门恩怨,爱咋咋地吧。”

李然是真的不想知道那些破事,如果不是一而再的惹到自己,而且还牵扯到了西都市一千多万人的安全,他都懒得打听谷家大爷的事情。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然问了一句。

贾黛黛一脸茫然:“没什么打算。家族是家族,傀儡师家族算是完了。估计还会有一个空架子,毕竟官方不可能让这么大一个家族突然倒下。无论如何,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李然叹道:“至少没把你牵扯进去。”

李然之所以赶来找贾黛黛,拉上她的名义一起汇报这件事,就是不想将她牵扯进去。她上次接受傀儡师家族的任务,跟李然一起进入秘境,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洗清嫌疑,她很难不被怀疑。即便这样,之后恐怕都要接受严格的审查。

贾黛黛苦笑道:“所有说到底,姨这次得谢谢你了。想要什么?”

李然瞪了她一眼:“行了,别这么势利。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一早就要进秘境,许多事情得交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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