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凉州城外的营帐里。
被两名胡兵搀扶而回的常遇春倒在床上,待胡兵出了营帐,却猛然翻身下地。点燃了桌案旁的蜡烛,拿笔蘸了蘸墨,把方才宴会上所见所闻,尽皆誊录在上。
在灯下反复看了许久,最终才终于装在信封当中,提了几个字:速发洛阳。便随手搁在了桌案上。
翌日,常遇春起身来到桌案旁边,见自己做完写的信果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铜牌,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两日,前去洛阳搬救兵的陈广终于回来,见凉州已经无碍才终于放下心来。
另一边,江河收到了常遇春的信件,对西凉局势也有了大概了解。
经过这一件事,江河可谓是拿到了一个清洗西凉的借口。可光有这一个不痛不痒的借口可不行。西凉的三股势力并未到达不死不休的地步,若是自己强要削藩,恐怕三家不会让自己如愿。
到时候若是三家联合反抗,怎么看都不太美。
好在西凉的事情并不紧急,江河大有时间可以用来思量如何对付西凉。
这几日,江河陪伴后宫,又带了江锜外出狩猎,政务全部交由三位平章联合处理。休息数日,才正式插手政务。
接过政务还没两天,李泌便从蜀中回来,给江河带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先听好的吧。”江河随意选了一个。
“好消息是臣此去蜀中,一路所见都是太平景象,蜀民怨气已消除,陛下可以撤军了。”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李泌略微尴尬一笑:“臣此次在汉中,发现五斗米道势力实在不小,粗略算下来,教民怕是已经有十余万了。”
“这也不算什么坏消息吧?”江河闻言,并未重视:“蜀地太平了,教派鼎盛不也是正常事吗?难道这五斗米道让人反我?”
“这倒不是,恰恰相反,五斗米道还为陛下您塑像呢!”
“噗!”江河一口水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这个要杜绝!当初洛阳也有我的生祠,可全让我给捣毁了,这不是咒我呢吗?”
“这倒不要紧,关键五斗米道在当初可是大宗。”
江河听出了言外之意:“那为何会衰败?”
“韩匡信五斗米道,不止是韩匡,当初蜀军大半都是五斗米道的教徒。”
“怪不得!”江河突然一愣:“你是说五斗米道和韩匡后人有勾结?”
“嗯,韩公韩权,似乎也在家信奉。且他的封邑里有几个疯道人整日……”
“朕知道了!”江河打断了李泌的话,点了一下郭济。
“下旨,韩公韩权者,耽迷长生,毁伤物命,国家征伐之际,不思勤俭节约,有违形象,贬为韩侯,削邑千家!钦此。”
“张顺怀英者,处山野而显大能,居原野而演周期,金银丹成,龙虎护卫,特征为鸿胪寺少卿,钦此。”
李泌在一旁听闻,不由暗暗点头。待郭济记好,出门宣旨之际叹服道:“陛下这一招实在高明!毁韩权而擢张顺,贬韩而纳张,此后两家必然反目,又可操控五斗米道,厉害!”
“何必明说!”江河随意翻起一章奏折,递到李泌面前:“念给朕听……”
君臣如此,一堆奏折很快批阅完了。
这时江河突然发问:“朕欲削除凉州三藩,长源以为计将安出?”又把凉州局势一一道出,让李泌参谋。
李泌闻言,惆怅良久,道:“臣虽有思路,可还是感觉尚不能掌控全局,陛下何不请卧龙前来参谋此事?”
“嗯,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江河一拍脑袋:“快去请诸葛亮!”
户部就在皇城脚下,转眼诸葛亮便入了宫,来到殿内。
李泌把事情说清,诸葛亮稍加思索便笑道:“此事易耳,可遣人往曹家捉拿月氏余党,栽赃曹家,则李荃必定恨之!”
“不错!李荃险些命丧月氏之手,眼下寻月氏余党倒也容易。”李泌很是认同,又听诸葛亮道:
“至于王氏,其坐断西凉数百载,根深蒂固,既是前朝世家,又是今日门阀,实在不可妄动!”
“依在下所见,陛下可以将王氏内迁,其本为儒林之冠,困居西隅,不过也是为了守住祖宗基业。”
“而今陛下行均田之法,唯有王氏因为镇守西凉得以避免,若是陛下肯保留其田,其必定乐于内附!介时以王氏之土引诱两家,两家旧怨未消,新怨又起,必然彻底反目,介时陛下亲自介入调停……”
“妙!妙啊!既然如此朕这就修书一封,命常遇春往曹氏‘捉拿’月氏余部!”江河闻言大喜,按照这条计谋,他年底之前一定能收服西凉。
未过多久,西凉便传来报告,曹李两家因为此事险些动手,两方军队都已动员,最后还是王凝亲自出面调解,才没能动起手来。
紧接着江河以答谢陇西王氏的名义,赠给王凝一千顷田,要求王凝内附,并许以太傅之职。
王凝闻言一惊,既垂涎于一千顷良田,又馋这个太傅的位置。尽管这个太傅在大宋不过是虚职,可太傅代表着什么?
那是皇帝之师!一千顷格外的田地,更是难以让他拒绝。
镇守在这偏僻的西凉,虽然能保全祖宗留下来的几顷老田,做个天高皇帝远的小王,可军阀的身份一直让他不齿。尤其是前两个月大月氏竟然攻入凉州,战火都已经燃烧到了眉毛上,王凝如何不担心。
何况皇帝承诺只是收回自己的将军之职责,其余投效,一改不管。
王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交出了自己镇守的首阳城,遣散了麾下军士,举族搬迁到了洛阳。
本以为坐镇洛阳,还能遥控凉州的王凝可想错了,自从来到洛阳,皇帝对他的热情可太大了,三天两头叫住王凝,一同宴饮、狩猎。
就是平常无事也要把他带在身边,还美其名曰:以备顾问。
如此数个月,王凝与凉州割裂巨大。而原本的王氏门生由于得不到王家的支持,由被李、曹两家垂涎欲滴地看着。
两家不断递出橄榄枝,不过几个月,凉州就成了李、曹两家的地盘了。
李、曹两家正常争夺从属,自然不会出现战乱,但江河手里握着的首阳城,就成了一举让天平失衡的利器。
皇帝听信谗言,把本该分给自己的领地分给了曹家,李荃心里的怒火再次爆发了。这一次,没有了王凝的劝解,两家新仇旧恨一起算了下来!
两家陈兵边界,双方实力不相上下,战争的地点就在首阳城!你来我往地打了几个回合,双方互有胜负,正要展开决战,分出胜负之际,江河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