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间,刘义感觉有人在叫自己,抬头一看,见是皇帝在叫,连忙应下,心中惶恐不已。“臣……臣在。”
“行之,快快请起。”江河扶起刘义。“方才扶起玄龄,行之何不一起起来!”
“臣不敢。”刘义见皇帝并未因自己无礼而生气,心中才安定下来。
“哪有什么敢不敢的?”江河道:“当初平公去世,把你兄弟二人托付于朕,朕得天下岂能不顾长者之托?”
这里江河说得平公,就是刘散了。提起了先父,刘义也面有戚戚。
“好了!先人已逝,勿要做儿女姿态!”江河把着刘义道:“翻新大殿之事,要立刻安排下去。三位平章中,也就是卿能通晓营造,万万督促好些,最好能在九月之前完工。”
“臣必不负陛下重托!”刘义立刻答应下来,又想起先父所托,犹豫再三,还是跪了下来。
“行之这是如何?”江河惊问道。
只见刘义面色涨红,眼中隐隐有数条血丝。
“陛下,实不相瞒,先父去世之后,臣曾包庇前朝宗室,如今于陛下面前方知臣是本朝之臣。臣愿献出所藏前朝宗室交由陛下发落!”
说罢,一头叩在地上,长跪不起。
“诶呀!这叫什么事儿!”江河无奈道:“朕取陈之天下,本来就不是朕的本意。”
拉起刘义道:“你我不也同朝为官过吗?难道你看出过我的反意?”
“这……”
“朕之所以下令杀了河北宗室,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勾连李淳皋,意图颠覆朝廷吗?朕之所以清缴荆州宗室,不也是因为他们暗通徐然吗?”
“至于废除天下宗室,那更好理解了,如今新朝不得已而立,皇室更迭,不废了他们的宗室地位,难道还要朕找一个姓陈的爹吗?”
“不敢不敢!”刘义闻言更是惶恐不已。
“行之!你我交情虽然不深,可我以长者待汝先父,以同袍待汝胞弟,你我之情,难道只限于君臣吗?”江河好一通安慰,刘义终于忍不住,留下两行清泪。
“陛下!陛下!天下之惑于外人污言也久矣!今日方知陛下宽宏,臣实在羞愧不已,羞愧不已啊!”
安抚完刘义,江河喊来两名侍中,把刘义待下去休息。殿内也只剩下了房玄龄一人。
“玄龄,难道你也认为朕会杀尽臣之宗室吗?”
站在一旁,看完了整个过程的房玄龄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既然江河发问,他也不能戳在那里。
沉吟半刻,房玄龄道:“陛下不得不杀,也不得不杀尽。”
“哦?为何?”
“陛下之所欲,与陈宗室之所欲,正背道而驰矣。于今或许无恙,及至子孙,将为大忧。”
“呵呵呵,玄龄,你总好阴谋论。”江河不去理会,指着永乐宫道:“这诺大的永乐宫,能传几代呢?”
“陛下不欲杀行之所献宗室?”
“不欲杀?”江河也在心中问了这个问题。
要是真的不想杀,为什么要派死士去沛郡刺探消息呢?
可真要杀他们,又为什么在献出后,一点杀心都没有呢?
“算了算了,陈宗室,杀也杀不尽。杀完一个陈宗室,别人就不会改姓陈吗?”江河道:“房卿,曹丕之后,也有好几家刘姓皇帝,然而魏朝,是被刘家人灭的吗?”
一句话,让房玄龄闭口不言。
“听闻房卿新纳了两房小妾,当真体力极佳啊!”拍了拍房玄龄的肩膀,江河大笑着走出光泰殿去。
七月眨眼之间过去,东瀛的消息也随着航道的打通而不断传回。
仅仅十几天时间,张立与菊池彦在邪马台的进度实在惊人。剿灭了邪马台的主力后,张立与菊池彦率领宋军和狗奴国军齐头并进,短短时日就压制了邪马台多数地区,唯独留下王城尚未攻破。
前线打得热火朝天,后方的局势也在菊池相的管控下逐渐安稳起来。
被付之一炬的王都显然不适合继续建都,倒是那狗野因为拥有天然良港,被菊池相看中,奏请天子,请求建都于那狗野。
这样的请求让江河不知所谓,但一看人名,江河才明白过来。原来这菊池相可不是以什么狗奴国国相的名义发来信件,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狗奴国王菊池相上”
至于卑弥弓呼的最后下场,江河也不想去研究,册封菊池相为狗奴国王和同意狗奴国在那狗野建立新都的圣旨很快发出。
虽然江河为之付出了一份贺礼,却实在不痛不痒,相比于接下来能从东瀛获得的东西,这生意简直一本万利。
得到江河的亲笔册封,菊池相十分鼓舞。虽然对于大宋仍旧有天然的抵制,可毕竟他已经见识过了大宋的力量,又怎敢生出半点与大宋为敌的念头?
既然东瀛平定,江河也下令组织起了第一批移民。两淮的难民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第一批的移民并不多,只有三千人,男女老少都是大宋的土着,他们将被送到已被江河命名为熊本的那狗野地区。
接下来的移民计划,江河会逐步启动,但不是接下来移民计划的主力方向。
因为江河已经又规划了一条新的路线——进军东北亚。
想必于内地,辽东可以说是苦寒,然而就算是辽东一年也有十个月是没有积雪的。而且在夏日也不比洛阳凉快多少。
虽然辽东以北盘踞着鲜卑、东胡等等渔猎、游牧势力,可在江河眼里,他们可真的是不值一提了。
就算不去攻击这些部落,东边的高句丽,也是江河接下来的进军方向,此外还有侵袭进入辽东带方郡、乐浪郡的部落以及盘踞在朝鲜半岛南部的三韩。
这些都是江河接下来意图进攻的对象。
在江河眼中,若是可以掌握这三块地区,一来可以巩固北方战线,二来可以扩大王朝体量,三来可以促进渤海、黄海的海洋贸易。
毕竟把那埋藏宝藏的地方交给生产力低下的夷人,在这个时空本就是错误的。而进攻的理由,则无比充分——不朝。
大宋开国,前来朝见的国家极少,且多是境内的洞主、百越之君及西羌各部落,只有两个东南亚小国不远万里,前来朝见。
至于东北,则一个都没有。
不朝上国,这可是重罪,该打!
这可不是江河的意思,这是检校礼部尚书楚平的意思,这几日,他连上数扎,请求以不朝之罪讨伐高句丽及三韩。
不过这事一直被江河按住,原因就就是东瀛战事尚未结束,他还不想因此两头操劳。不过眼下东瀛战事已经接近尾声,那进军东北亚的提议,也该放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