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封甫一拿出来,就吸引了孙连的注意,待看清信封上面的字后,更是把孙连的目光牢牢把握住。
若说这坤舆万象图上记载着未来的致富之路,那这封信,就可以立刻改变他的现状。
这封随着包裹一起拿来的信压在卷轴底下,信封上面赫然几个大字:“致京兆府尹刘使君。”
“原来张兄早就为小弟准备好了!”孙连刚要伸手去拿,这信却被张英拿走了。
“兄弟,不是当兄长的要为难你。可今日的事,不是小事。之前兄长可亏待了你?”
孙连连忙摇头道:“那自然你没有,张兄不嫌弃我穷困潦倒,带我入洛阳公卿巨富之间,如今又资我五百金,赐我这封拜帖,如此厚恩,吾早已不知如何报答了!”
“想要报答也简单!”张英这才漏出了真面目。“实不相瞒,陛下以三月为期,要我建立一家商社,专营这东瀛贸易!”
“这是好事啊!有了陛下的特许,凭借张兄您的实力,东海之上,还有谁敢造次?”
话虽这么说,孙连却是隐约猜出了张英要他做什么。不过这封信对他来说太过重要,而且在孙连的预想中,这样的事情,也未为不可。
“可惜啊,这商社建立可太难了。陛下给了我三个月的期限,要我筹集十万万钱。为了这场富贵,我是把老本都搭上了,不仅收缩的生意,还来往走动于洛阳富商之间,这半个月,我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可才只筹得四万万钱!”
一声叹息。“虽说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可我已然是黔驴技穷。就刚才那两个黑心商人,不知从哪得来我要筹钱的消息,来我这里一通砍价。往常作价十金的,他一口封死,只肯给五金!”
“真是无奸不商!”张英怒骂道:“呸!他也配叫商人!”
想起了刚才的遭遇,张英缓了好一阵才摆脱了怒意。对孙连道:“孙兄弟,你是世家出身,和那些商人不一样,我是信得过你的。”
“如今你却我这一点投资和这一封信,我把它给了你。两个月时间足够你吸纳来第一笔存款!只求两个月后你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
“这……”孙连有些迟疑。“这事情要是让陛下知道了……”
“放心吧!陛下是同意商社借贷的!貔貅坊的那些钱庄银行我早就借过了。现在就差这五万万钱,我已经将这座府邸抵押出去,还有我那商号一同售给了城外的柳家。”
“我已经是拼手一搏,就差兄弟这里的借款了!”张英热切地看着孙连,手中捏着的信封上滴落了两滴汗水。
攥着信封的手,既用力地抓着信封,又不自觉地伸到孙连面前。
“这……”孙连看着眼前的信封,一时之间实在不知该作何决断。
他反倒有些后悔来找张英了。若是不来,就不会掺和到这里面去,平添了这么多风险。但不得不说,张英开出来的价码很诱惑。
紧接着,张英答应,只要皇家银行成立,他就带头存款,以他的威望,自然会给他带来一大批存款。
“可万一限期之内筹集不到呢?”孙连说出了心里最后一个疑惑,这也是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怎么会筹集不到?我可听说了军营里又要发下一笔赏银,咱就打这笔赏银的主意!”
“什么!”孙连吓得猛地站起身来。张英一把拉住孙连。“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要命了?”孙连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圣上是马上取天下的吗?别说咱俩两个小商人,就是槐卿们又岂敢又这样的注意?”
“你忘了三个月前那个贪墨赏银的兵部主事了吗?才贪十五金,当街凌迟了!你现在要贪几万金!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一双儿女着想啊!”孙连道:“这活我不干了!”
说罢就要抬腿走人,可张英又岂会让他走。
“给我站住!”张英冷哼一声。“今天,你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孙连心中大骇,他早该想到,既然张英知道他刚从皇宫出来,若是想留下自己,不是容易至极吗?
哪知张英突然改换了严肃神情,干笑了两声:“孙兄弟,何必闹得鱼死网破呢?现在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也不和你说什么虚的!”
“只要你帮我赢过这次特权的竞选,赢了那帮昌邑的商人,今后这商社,算你一成股!”张英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他自己才只有三成股。
看着图上的无数金山,孙连再次犹豫了。
“孙兄弟,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巧取豪夺这笔钱?”张英一计已成,又下猛招。“那你可误会我了,某平生经商最讲究一个信义!”
“然而光讲求信义是活不下来的,这一路上我屡遭贵人提携,之所以能每每化险为夷,都是我眼光毒辣,看得清楚谁该信,谁不该信!”
孙连再次投来目光,可没过多久,又把头低了下去。
拿起酒杯,张英为孙连亲自斟了杯酒。“孙兄弟,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没心思听!”孙连抬手挡住张英递来的酒杯。“我现在脑袋里乱糟糟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张英道:“你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什么?”
“我的建议,就两个字:胆大!”张英道:“现在在你面前摆着的,可不是什么有风险的事情,我已然和你说了,只要你肯助我,那前方就是一片坦途。”
“连三五年都用不上,你我就躺在金山里了!”张英道:“你那弟弟、侄子。就算当了官又能如何?到时候咱们兄弟就是大宋第一首富,又有陛下照看,什么得不来?”
“陛下怎会允许这事?库内一下子借出去这么多钱,咱们两个沆瀣一气的事情要是让昌邑商人知道了,难道能躲一辈子吗?你说陛下护着咱们,可昌邑商人就不是陛下子民?”
孙连道:“张兄,你是好办,一无远亲,二无根底。我老孙的命脉可都露在外面,我能看护得好自己,却看护不好一家!”
“你什么意思?”张英见自己苦口婆心劝了这么久孙连还是无动于衷,终于怒不可遏道:“我张英白手起家,八年时间创下这等基业,难道还不足以让你信任吗?”
孙连凌然。
“罢了!罢了!罢了!”张英终于肯放下最后一丝芥蒂。“你与我僵持这么长时间,若是不想与我合作,早就走了,我又不能真的杀你!你留在这,不就是为了银行的事吗?”
孙连忍俊不禁:“这么说张兄答应了?”
“我这就命人存去一万万!你满意了吧!”
孙俩抚掌大笑:“张兄不该托着底的,不然我早就答应了!”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