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选择犯险留下,又岂是韩匡嘴上说得那么好听。犯险留下是为了收拢军队,韩匡对于江河虽然不甚清楚,可江河真的不会选择追击自己吗?
江河的妻子儿女尽在洛阳,陈渊起事,必然已经掌握了他的妻子儿女。可江河是为私情所动的人吗?韩匡不知道,更不敢去赌。
若是江河有情有义,击退自己就迅速回援洛阳,那韩匡大可不必犯险,甚至可以占时霸占南郡,迁移荆州之民粟,移往蜀中。
然而韩匡怎敢如此。
“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又岂是庸才?”韩匡不大相信江河会为儿女私情所困。如果江河撇弃洛阳追杀自己,那收拢军队就很必要了。
只要有五万军队在手,就算江河在路上设下十面埋伏,韩匡都认为自己可安全抵达蜀中。
可面前的士卒……
还是太少了。
韩匡的军队满打满算只有十六万,一路攻城损失也不小。与江河一战,阵前斩杀又何止两万?还有溃兵和拨给各路殿军将军的部队,韩匡手中能够带走的兵马只有三万出头。
“大王,快逃吧!你看!”一个文士上前,劝谏韩匡。
韩匡刚欲发作,顺着文士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文士指着的地方,被派去阻挡江河军队的士卒已经被江河的士卒彻底包围。而江河的军队他他们包围之后,竟然还有多余兵力继续朝着自己杀来。
更可气的是,韩匡下一刻就看到了那个平日忠心耿耿的武将,竟然率众投降,当场向一名白袍将军投降。
气得韩匡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然喷出。
韩匡吐血,被在场文臣武将自觉地忽略了。士气已然如此低迷,只有靠着韩匡的威望,他们才能安然无恙地回到蜀中。
“大王,快撤吧!宋军强劲,张将军已经降了!”
韩匡又是一惊,转头看去,果然又有一名将军向宋军投降了。
此时的韩匡已经没有时间说什么可恶了,他不用只会身边之人,调转马头就向着南方奔去。一众人等连忙跟上。乃至于没有人下达指令,士兵们茫然了一会儿,才集体跟上。
当韩匡留在战场上时,战场上的蜀军还有一战之心,可当韩匡的大纛逐渐远离战场,蜀军的最后一分战意也很快消弭了。
正在冲杀的索贵又割下了敌人的一只耳朵,和上次一样,已经妥帖放好。有了两只右耳,索贵仍旧觉得不够。
虽然他没参加江河的宣誓仪式。可还是在军中听说了宋王要在收服洛阳之后称帝建国,并且重赏自己这些军士。
封赏还能靠什么凭证?不就是自己怀里的耳朵吗?
有了这两只耳朵,索贵心里很是满足。
“怎么也能置办几亩田了。”
战斗,很快就随着韩匡的各路将军的投降而结束。被韩匡抛弃的将军在听到了江河军一贯使用的投降不杀的昭告之后,很快选择了投降。
投降的士卒被剥去铠甲,拿走兵械。甚至只留下贴身衣物,被集中起来,百人一组地看管在原地。
还好不杀俘虏是江河建军以来一直贯彻的军规,才没有出现大规模杀俘的现象。
战斗胜利,江河亲自驱车来到战场,慰问士卒。
韩匡逃走的消息,江河并不感到意外。尽管常遇春因此十分自责,并说:“只差一点,要是韩贼晚走一刻,我势必擒住,献给主公!”
宽慰完了常遇春,江河的诸路将军也赶到江河面前。江河可以看到他们难隐的喜悦。这一仗,各路将军都有讨获。江河建国在即,即将又是一场大大的封赏。
见过得胜归来的战将们,江河接下来就见到了几个被五花大绑,扭送到自己面前的降将们。
足足七名将军,至于校尉,那更多了,足有三十多个。四十二名高级军官跪在降格脚下,韩匡的军事体系都被江河彻底打垮。
“抬起头来。”江河站在战车之上,用胜利者的姿态接受着失败者的艳羡。投降的将军、校尉们一脸羞耻,可又无可奈何。
总有乐于侍奉新主的人出现。一名将军很快就开口道:“属下张览,愿意归顺宋王殿下。”这个张览双膝跪地,支起膝盖前进两步,来到江河面前。
抬手拦下了准备抽到的近卫,江河面无表情地看着张览,问道:“你是哪里人?”
“罪臣……罪臣是并州西河郡人。”张览一头磕在地上。“罪臣侍奉韩匡,自知恶孽难消,还请宋王殿下不计前嫌,让张览能为新朝做事,以赎前罪。”
又这样一个马骨在前,江河岂能不受。
尽管军中吏员没有得到具体数字,可江河大体估算下来,韩匡丢下的军队足有六七万。这支降卒若是不能迅速掌握,反而会阻碍江河下一步行动。
此时张览的迅速投诚,更是让江河看到了一个不错的人选。
这人这么快就肯归顺江河,在江河眼中已经认定这人贪生怕死。经历了这一仗,天下还有何人能够对抗江河?
张览已经看清了,天下大势不可逆转,早早归降才是正道!
“西河人,不错。听闻西河多出将才,阵前,我看张将军的阵列、兵法都有可圈可点之处。那韩匡不辨良莠,竟然藏了张将军这么一块良玉。真是暴殄天物!”
身为人主,江河不必照顾他人心情,就连这本该言辞生动的话语,落在江河嘴上都是那么的平淡。江河的不愿表演,让张览十分尴尬。
可尴尬归尴尬,听江河的口气,张览还是放松下来。不说保住这一条命,起码自己这军中位置算是保住了。至于蜀中妻小,张览只能表示很抱歉了。
江河并未当场表态,而是让人把这些高级军官押了下去好生看管。江河看得出,这些人没有一个是铁了心的要侍奉韩匡。等到以后灭了韩匡,这些的更不会为韩匡背叛自己。
送走了这些降将,常遇春却是出班道:
“主公!眼下各路兵马都休整妥当,那韩匡士卒不振,定然行得极慢,末将愿率本部骑兵前往追赶!”常遇春越想刚才的事情越来气。
到手的鸭子飞了!章晋从正面突破了韩匡中军,定然是第一大功,虽然常遇春斩获颇多,可终究没能拿下韩匡。若是拿下韩匡,此战头功可就是他的了!
看着常遇春眼神迫切,江河也不好拒绝。他也认为不好这样直接放韩匡回去——哪怕韩匡只剩下了不到五万的人马。
“好!你的五千骑兵不够,我再给你拨些骑兵,凑足两万。”
听了江河的话,常遇春喜上眉梢,尽管接受江河的资助有些没面子,可若是能捉住韩匡,那蜀中不战自破,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多谢主公!”
“慢着!”江河鬼魅一笑:“你此去我还要与你约法三章才是!”
接下命令的常遇春就知道没有好事,可主公不把此事交给别人,而交给自己,已然是天大的恩宠,他自然不好拒绝。“但凭主公吩咐!”
“第一,你此去只可挑选大路!万万不可走山间小路来追杀敌军。”
“这是自然,山间小路虽然好走,却也有风险。况且韩匡虽败,却也有五万士卒,只能走大路。”常遇春表示认同。
“第二,此去只可追杀到江陵。若是到江陵还不能追到,就不可继续追杀。巫峡奇险无比。平原之上,你的两万骑兵当然不惧他的五万步卒。可在巫峡,他只需设伏,就可轻松将你战败!孤可不希望听到你兵败的消息!”
“主公放心!遇春自有抉择,此战稳妥为上,就算捉不来韩匡,也要杀得蜀军溃不成军,更不会中了那韩匡的圈套,折损许多兵马!”
“至于这第三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