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骑兵的冲锋并未因为敌军的突然振奋而停下步伐。骑兵冲锋的速度越来越快,两军之隔已不足百步。
又是一阵遮天蔽日的箭矢,如飞蝗般袭来,射来的力道加上骑兵冲刺之力,尽管射倒铠甲之上也如同中了一拳,让人大觉酸痛。
而射中无甲之处,锋利的箭矢便深深刺入皮肉,就算射到骨头也射得粉碎。被这样的力道击中,若是缰绳攥得不紧,很有可能被两三支箭矢击落下马。
就此落马者不计其数,加之还有射中马腿骤然扑到,如此快的速度跌到地上,就算不因此殒命,身后也有数千匹马践踏而过。
又是一轮箭矢,这也是最后一轮。骑兵已经冲到距离步兵方阵不足二十步的距离。守卫的步卒透过盾牌间隙已经可以看清冲来骑兵的表情。
骑在飞驰马上的骑兵调整好手中武器,要顺着敌军盾牌的缝隙直插过去。
“杀!”荀明高声喝道。继而整个步兵阵地都开始呐喊起来。震天的吼声和手上受到的重力让位于阵中的步卒大脑一片空白。
“嘭!”马槊打到盾上,把木盾打得破裂,连同盾后的士卒一起遭了殃。荀明这一处防线便有前后数人。攻破了一层盾牌身后还有四名长枪兵。那乱舞的长枪只需摆到骑兵身前,控制不住惯性的骑兵便会直直插上去,就算是最坚硬的铠甲,也受不了这样的冲击。
宋仪并未重视这里,他平静地看着这里的态势,见到敌军突破了他精心布下的盾阵也毫不惊慌,见到自己的步卒将要把这支骑兵合围斩杀也没有丝毫喜悦。
这时,又一名骑士从江河营中出现,同样奔到骑兵阵中。片刻后,整整八队骑兵下了坡地。
一万六千骑兵,江河至此,已经调用了一半骑兵,这次他把骑兵分作两队,每队八千人,想着宋仪军队两翼冲了过去。
“好算计!”宋仪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丝表情,可他身旁的亲卫却是读不懂这种表情,这是敌视中带着欣慰,欣慰中带着轻蔑,轻蔑中又夹杂着疑惑。
“江河来攻我两翼,分明是要我调动骑兵与之接战,然后动用其余骑兵攻击我的右翼。”宋仪心道。
又把目光转向到营地,宋仪心中涌现一个问题:“还不出现吗?”
“传令冯礼一部,向右迁移,目标敌人骑兵阵地高坡。”宋仪迅速传递了命令,他对他的士卒有信心。尽管两翼一万士卒要收到八千骑兵的进攻,可是他部下的阵法本来相互支援就很容易,支撑半个时辰很轻松。
到那时候,江河见两翼焦灼,便会动用最后的骑兵力量。自己就可以等到江河派出步卒收拾残局的时候一举荡平敌军营寨!
只要抓住江河,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他不知道的是,江河也是这么想的。不止是江河没有露面,连五万步卒的指挥刘荡也没有露面。
“做得怎么样了?”
“回禀主公,已经全按照您的吩咐,把那火药撒在了营地之中了。军中的干草、火油昨日就已经安排妥当,只待敌军入营了!”
“好!既然如此,你便速速出营指挥步卒合围敌军!我看那宋仪的弓兵实在太过凶猛,万万小心。”
刘荡履历战阵,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如今被江河关心起来,竟然升起一股暖流。抱拳道:“主公放心,凭着营外的五万将士,末将也能生擒宋仪!”
“好好好!别说大话!等破了宋仪,我就以你为首功!”
“多谢主公栽培!”刘荡放下这句话,迈步出营,骑上自己宝马,率领亲卫出城,打起大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江河派出去的四千骑兵一个冲锋就折损了两千多人,陈到及时下了指令,令骑兵撤回,退到两百步外。
荀明见击退了敌军骑兵,刚要欣喜,就听马蹄震震,显然是敌军又派出骑兵来了。荀明迅速整顿好阵型,这才发现敌军此次的进攻目标竟然是两翼。
“两侧步卒听令,敌军此次进攻我军两翼,意在夹击弓兵。但凡敌人来到,两侧步卒迅速支援,前后夹击敌军!”
荀明刚刚训诫完了士兵,抬头一望,便看见敌人军中出来一大队兵马,那旗帜足有丈余大小,十分威风。
就连宋仪也险些看走了眼。“终于出来了!”宋仪心中一喜,自己把骑兵拉离战场,果然把他逼出来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旗帜上写的是个“刘”字。
“怎么会?”宋仪心中惴惴。“这江河莫非不在军中?”
心中刚刚升起疑问,江河军中便升起一道黑底大旗,这旗帜极大。光是这杆子就是由数根木材拼接而成,平时若是不用也需要两辆马车才能运输。而那旗面更是巨大,长三丈,宽有一丈余,上书“柱国大将军江”六个大字,全用白色写就,配上黑底,显得威武大方。
见敌军营中竖起这旗,宋仪打消了疑虑,转眼看向那刚刚出营的一彪人马。这人打着刘字旗号,该是江河麾下泰山军统帅刘荡了!
“不过是个平平之辈,对付他应当不难!”宋仪心中如是想着,就见敌军步卒悄悄移动。
整整五万步卒,排成四里,中间移动缓慢,两侧移动得快些,成了一道圆弧要包围自己。
就在自己两侧与骑兵交兵之时,陈到终于动了。宋仪克制着心中的激动,传令道:“传令全军,拼死防御。着冯礼一个时辰后进攻敌军营地!”
陈到带领着两万骑兵来到阵中,与那两千名残兵汇合到了一处。此时,江河派出进工地君两翼的骑兵已经与敌军焦灼厮杀。虽然在冲锋过程中损失不少,却也对敌人两翼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荀明立刻支援,切断了骑兵的后路,却也让自己两侧漏出破绽。“就是现在!”陈到扬起武器,对着身后两万精锐骑兵道:“成败在此一举,随我克之!”
陈到把军队一分为二,分别供给敌人中军两侧——正是因为支援而产生空隙的地方。
等到陈到冲到百步,荀明这才反应过来。组织士兵防御,却是薄弱了中间。
陈到的骑兵速度极快,区区百步,简直是一瞬即过。荀明根本组织不得。陈到的骑兵冲向支援两翼的中军部队。
有余是从敌人的后方袭击,简直势如破竹,仅仅一个冲刺,便已经打通了关节。
荀明也不是浪得虚名,他见状当即下令整顿好了兵马。原本因为敌军多次冲锋而跌落的士气正在逐渐恢复。
他握紧双拳,心中也在祈祷。两翼一定要守住!一定要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