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吴当多次派出人马躁动,分出多部佯装突围。
敌人一开始还阻拦一二,到最后也全不在乎。吴当试验妥当,让人给杨禁口中塞了布头,又拿黑布罩住,让一骑士托着。
而他自己则是命令士兵南北两路突击,又派出了数道小规模突击部队来声东击西。约定好在鸿门南十里的井溪乡外汇合。
吴当亲率一部,自南方突围,敌人果然全不在乎。这日是五月底了,月牙尖尖,照不出一点光亮。
一部人马衔枚,快步疾走,终于是在太阳升起之前与北部兵马汇合成功。
吴当点起兵马,只剩下了两千六百多人。一路躲避大路,只奔着树林边缘行进,就这样向东行了数日,才勉强来到弘农郡境,脱离了危险。
却说另一头,宋仪与杨匡战在一处。
宋仪早就有准备,不仅布下了陷阱,还安置好了汤柄这个内奸。
大战一起,杨匡的军队先是遭遇陷阱,继而就是被宋仪的军队包围。关中联军立刻不听指挥各自为战起来。
紧要关头,汤柄率军临阵反戈,直接攻入杨匡的中军之内,斩下了杨匡头颅。
宋仪当即出面,承诺不杀投降之人,关中联军小半归附,余下大半拼力杀出,漫山遍野地做了逃兵。
因为担心他们逃入城中,宋仪立即让人命左、右两军包抄溃军。
这一仗,一直杀到长安城下,宋仪安札好了左、中、右三军营帐,命人清点战功。竟然斩首两万有余,又俘虏数千。
荀明虽然来晚了一些,却仗着麾下有骑兵部队,在平原之上驱赶溃军,也是斩获颇丰。
可是到了汇报龙虎营伤亡之时,他担心宋仪责怪自己,所以将伤亡少报了百人,又把伤亡分派给数次追击溃兵的战斗。
宋仪看了战报,虽然感觉有些蹊跷,还是没有言语。反正如今已经取得了一场大胜,攻下长安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三军将领齐聚帐下,商议好了攻城事宜。
接下来几日,宋仪裹挟了数千俘虏和周围居民,约两万人攻城。
守城将领恐伤及无辜,不敢发矢应战。宋仪军因此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到长安城下。
力攻之下,长安十日即破。宋仪又携此威风,将军队分作五路,分头占领关中……
长安城破的消息传到江河耳中。他也觉得机会来了。
宋仪占据长安周围还需时日,自己正好趁机夺下函谷关!江河连夜点兵六万,命令泰山、山阳二军齐出,直袭函谷关。
不到三日,函谷关便被江河攻下,江河又遣于迢、陈庆同章晋等齐头并进,沿着黄河南岸狭地,进攻弘农。
这时候,吴当、杨禁刚刚进入弘农郡中。杨禁自立为弘农太守,封吴当为虎牙将军。
二人刚在弘农城中安歇两日,东边便传来函谷关陷落的消息。二人收拢军队,得军八千,驻守弘农城中,不敢应战。
夜半,两人对坐屋中。
“鸿门一役,若是没有文持,我已身殒当场,如此大恩,未及来报,即遭此祸。真天要亡我!”
吴当坦然应下,却劝慰杨禁道:“重则莫要灰心,俗语有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曩者,文王拘于朝歌而演周易,孙子髌骨全失而作兵法,左丘失明而得成春秋。盖先人不惧艰险,方蕴其器。”
“没想到文持这么爱说教。”杨禁苦笑不止。“荀明的三万大军我不怕,可是江河是什么人?起兵以来全无败绩,三年就从庶民崛起为当朝柱国,统御天下政务。”
“天子在他手中都成玩物,如今他十万大军前来攻我,我何以御之?”
吴当闻言,并不沮丧,反而问杨禁道:“敢问重则,你可仰慕江氏风采?”
“这……”杨禁被他这个问题给问傻了,他其实是打心底佩服江河、宋仪这般可以搅动天下的英雄人物的,可是他自己势单力薄,只能看着他们以天下为局,自己只能做一棋子旁观。
“江氏遣军,有天子大义,可以讨伐不臣。若是重则发文称降,想必他也不会责怪。”
“文持!这不是把自己身家性命交到他的手里了吗!”杨禁拦住吴当道:“此必不妥!况且父亲的土地交到我的手里,我是一分一毫也不会让出去的!”
“重则!你何必如此固执!这天下的土地难道真是诸侯们的吗?”
“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要说我自封弘农太守不妥了?”
“当然不妥!”吴当道:“起码在天下人眼中不妥!杨太守之前曾与邹楚一同与江河交手,后来杨太守回防关中,等到江河上位以来,一直没有朝廷的文书封敕。”
“如今天下虽然都各行其是,可人心并未散去。城中百姓真的会同你一道抵御王师吗?”
“什么王师!那是江河的私军!”
“重则!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我不管!要我把父亲交给我的弘农让出去,我宁可去死!”杨禁把话说道了死胡同,让吴当无法开口。
吴当见杨禁无论如何也听不进自己的想法,一甩袖子,愤然而出。
就在杨、吴二人因为江河大举攻来而感到手足无措时候,长城之上已经是血染黄沙……
岳飞已经与林库伦汗在此地战上两场。林库伦汗明显是要拖延岳飞,每日都仅仅派出三五万军队前去进攻。
双方各自在长城上下丢下几百具尸体便算是结束一日征伐。
岳飞当然知道林库伦要做什么,林库伦汗不知道的是,他在调遣军队,岳飞也在调遣军队。这几日来,岳飞从长城边上就抽调了两万人屯驻到善无城中。
而岳飞显然也是军旅老手,善用长城作了个障眼法,让对方瞧不清这长城之上当地驻守多少兵马。
一连数日,双方表面上互相攻伐,互有胜负,实则都是暗自等待。
而被林库伦汗委托,率领五万大军绕到敌军身后的阿图鲁已经攻破长城关口,进入了长城,正直奔平城而去。
平城守将韩病虎得知消息,连忙通知各城。岳飞收到消息,当即下令撤军,留下的一万大军全是岳飞的精锐骑兵。
出身于飞熊军、玄甲军以及军中老卒所组成一万铁骑在这个时代完全是战斗力金字塔上不可撼动的尖顶。
阿图鲁刚驻军在平城脚下,方才一夜功夫。第二日身后便像是如同魔法一般出现了足足四万大军。
听闻消息的阿图鲁闻言大惊,而帐内的桑吉闻言更是差点吓得要带着士兵回到草原上去。
“阿图鲁,快撤军吧!敌人已经知晓了我们的意图,之所以没有攻击是在给我们警告!”
“敌人不过四万人,大半都是步兵!无需惧怕!”阿图鲁强装镇定,保持着自己身为统帅最后一点尊严。
“那些陈人既然抛弃了长城想要与我们一战,为的就是击溃我们,夸耀他们自己,让草原上的勇士闻讯都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阿图鲁拍着大腿道。
“我们不能一辈子都做懦夫!”阿图鲁的话打动了桑吉。“敌人无法迅速击垮草原上最大的两支部族所组成的军队。我们只要在此坚持三天,就可以等到大汗与我们汇合。”
一转头,看向桑吉道:“桑吉,我们能做到!”
桑吉被阿图鲁注视着,感觉此刻草原上的古老万神都在注视着自己,改变草原命运的话语在自己唇边等候。
“我们当然能做到!”
“好!桑吉!”阿图鲁兴奋起身。“敌人远道而来,我们正好攻其不备,传令给勇士们,让他们磨好马刀,给马儿喂好草料,他们将为自己的永久牧场而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