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正了身子,江河正要听肖澄讲来,可肖澄却迟迟不语。
“怎么?你怎么没了当年那般盛气凌人的气势了?”江河打趣道:“莫不是把力气用在了女人身上,要让我抱上大孙子?哈哈哈哈。”
“义父就爱开玩笑,孩儿还未曾婚配。只是在想这话,究竟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当年你骂我是什么狗屁世叔,我都没生气。如今你这般乖巧,我还能说你不成。”江河对他俩第一次见面那可是记忆犹新。
“这……这该如何说呢。”肖澄较劲脑子,总算想到了。“义父可知道商君?”
“谁?商君?哪家姑娘?要我为你作聘吗?那可好!我还想抱上大孙子呢!”江河挤眉弄眼道。江河哪里不知道谁是商君,这两日还在看《商君书》呢。
“不是谁家姑娘,是辅佐秦孝公的商君,商鞅,又叫公孙鞅。”
“唷,没想到你还知道商鞅?”江河暗道,这肖澄莫不是转了性子了?怎么也知道看书了?
“那当然知道,在金乡做了县令,虽然官职不大,但也是仗着义父的威风才能担当此职。虽然县内的工作都是父亲来负责,但我也收了玩儿心,看过两本书了。”
“哦?那你提商君作甚?”
“义父在兖州实行的新政虽说不是变法,但是与商君的变法还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的。”
“那你说说看!有什么异曲同工之妙!”
“这义父推行新政,与那商鞅的变法一样,最最重要的不是看顽固派的脸色、而是得到当权者的认同。”
肖澄继续说道:“义父身为兖州刺史,自然不必再向商鞅一样,博取秦君的信任了。有秦孝公支持他,他能做好变法。可孝公既没,新王上任,商君即死于自己法下。而义父不受此害。但仍需注意中央动态。”
“如今中央高官都站在义父身旁,与义父为伍,这是新政之需。若是中央有变,则义父的新政便会遭受冲击。但这也不足为虑,义父虽然如今在兖州的根基尚浅。可是义父最能讨士民欢乐,若给义父三年五载,想必就算天子要惩罚大人,那兖州百姓也绝对不会答应。”
“到那时候,兖州自成一国,外于中原矣!”
“大胆!”江河不禁怒道。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竟然把江河心中所想尽数说出!
不过这可不仅仅是江河一个人这么想的,自从讨逆以来,天下豪杰四起。如同江河这般,领地跨州连郡者,简直不可胜数。
如今虽说都是太守、国相、刺史、大王的叫着,其实都已经成为半个诸侯了!
邹楚虽然可以调动江河的军队,但他却无法改变江河的地盘。如今的态势正如同董卓霍乱京都之后的三国时期。虽然大家还明面向着陈家天子,可实际上除了少数忠于陈氏的人之外,其余人等早就有了异心。
“义父息怒!这都是孩儿妄言!义父一听且过!”
“好!你继续说吧!”
“义父,刚才孩儿只不过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式,接下来要说的才是真正想对义父说得。”
“你说吧!”
“义父可知道,商君在推行新法之前做了什么吗?”
“哦?做了什么?”
“便是那立木取信!”
“取信?”江河不知道他为何要提这件事来。
商鞅在得到秦孝公变法的许可之后,做得第一件事便是立木取信,也叫立木为信。原来秦孝公要实行变法,增强国力,夺回被魏国夺走的河西之地!
可孝公刚刚继位,君位未稳,变法的事情便搁置了两年。两年之后,才正式任命公孙鞅为左庶长,在全国推行变法改革。
而公孙鞅做得第一件事情便是让人取来一根三丈高的大木头,让人立在南门,并且扬言道谁能把此木扛到北门竖起,便赏他十金。
因为没人信得过这个魏国来的左庶长,大家对此都不是很相信,直到公孙鞅把赏金涨到了五十金,才有人愿意。这人把木头扛到北门竖起,果然被公孙鞅赏赐了五十金。
这让秦国百姓知道了这个左庶长的话是可以听信的,这也为公孙鞅日后的变法工作奠定了群众基础。
身为前世来客,江河当然知道这个典故。
“孩儿为义父计,这若要行这州债之举,还要取信于民。”
“你是说我江河的名头,在兖州没有信用?”
这话把肖澄吓得立刻跪下。“义父,孩儿并非此意!”
“我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公孙鞅!”江河自诩在讨逆一战,自己也算是在天下扬名了的。就算自己在兖州不是家喻户晓,好歹也有不少人认可自己吧!
况且自己在兖州推行的仁政,使得自己财政紧张。这些民众可不能忘了吧!
“义父英勇之名,广传河洛。义父仁慈之声,广誉兖州。”
“可孩儿认为中间或许会有误解!”
“什么误解?”江河眯起眼睛,抻了抻脖子。
“众人可能以为义父此举,是在受贿!”
“什么!”江河刚刚眯起的眼睛瞬间睁开。“你说什么?”江河不由得站起身来。“你父亲也认为我在受贿?”
“是!”肖澄卖爹,毫不犹豫。
“什么?”这个结果是江河没想到的。“他为何不信我?”
“许是大人不知,此在官场,实在常见。多有上级以借钱的名义向下级索要贿赂。只是……只是未有大人这般明目张胆,数额巨大的。”
“我江河!江子岳!是这样的小人吗!”江河胡子都要被气翻个了。
肖澄伏在地上道:“义父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在官场之上,大家又颇多猜忌,才成了这幅模样。”
“况且我所言之立信,实在是让义父言明此事!以义父之名誉,当然会有无数世家向义父购买州债。可是他们买去后,也当做是个人情而已,到时候也不会来找义父索要本息。”
这可不成啊!江河要的就是把这些人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不要本息那可不行!
“不知义父当真要偿还本息吗?”
“那是当然!”江河一口咬定,自己可没什么言而无信的打算。
“那义父所言三年翻倍、五年翻两倍的利息也是真的了?”肖澄睁大了双眼。“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能骗你吗?骗谁都行,骗自己儿子可太不像话了。”
“那……那我能入股吗?”
当然可以了!江河心道别说你了,就是三岁小孩都行,一个铜板我都不会落下的!
“这个,当然可以了!不过你父亲得同意。”
“不……不对!这天下哪有这么赚的买卖?”
“怎么你都不信我?”
“可……这回报也太高了吧!”
“怎么就高了?如今天下正值乱世,这世道越乱,利息才越高嘛!”
“嘶……”肖澄出身商贾,对这道理也懂。可是这利息实在高得吓人,让他不禁问道:“不知义父打算如何偿付本息啊?生意这么赚钱?”
“这还要告诉你啊?商业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