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十二万亩免税田,少了四千丁的徭役,四百万钱和八万斛粮草!”宗秉之不用算便说出了具体数字。
“主公勿扰,这眼下时节岁荒,不会减免那么多的田亩和徭役。”
“那你与我说说,这四百万钱和八万斛的粮草从何所出啊?还有以后每年两千八百万钱的军饷以及八万斛的口粮!”别说宗秉之了,就算是江河也对这样的军饷有些头大。
让他头大的可不是这个,他由此想到了自己另外两万人的军队。那可是一亿四千四百万万钱的军饷!还有四十万斛的口粮。
却哪想着宗秉之竟然没有对此特别诧异,只听他道:“主公怜惜士卒,臣下深以为然。兖州虽然是天下之中,物阜民丰。可是这也有可耕之地而未耕!”
“哦?你的意思是……让这些士卒前去屯田?”
“正式,臣下算过了,一名士卒就算只耕种三十亩的田地,一年也能收获一百八十斛的粮食,如今兖州粮价甚高,已经达到了四十七钱一斛的水平了!这样一年下来,正好可以抵得上一名士兵一年的军饷与口粮。”
这件事情江河怎会不知?不然他也不会在河水边设立大营,来进行屯田了。可是如今屯田的效果并不甚佳。江河当初也是同宗秉之这般异想天开,可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
原来这河水大营有六千多名士兵,由王泉主导,在河水岸垦田。在荒凉的土地上开垦耕田本来就是辛苦的事情,虽然有江河提供的耕牛帮助,开垦田地的进程并不是很快。
六千士卒在河水边奋战了一年才开垦出来堪堪九万亩田,其中大部分的田地还是刚刚开垦出来的。刚开垦出来的土地肥力不足,需要多年细心深耕和保养才能提高土地的肥力。
虽然河水大营的报告没有送到江河这里,江河想这河水大营今年的收获也就四十万斛左右的样子。虽然这些粮草勉强够供养自己的军队,江河对此还不是很满意。要知道自己在河水大营可是下了很多心血的。初期的投入就有千万,如今也只能算刚刚拿回了本钱。
宗秉之见没能说服江河,隐约猜出了两三分原因,道:“主公可是因为这屯田的投入太大而不喜?”
“主公!这屯田虽然一开始的投入大些,可是日后的回报可是源源不断的!臣下预计一年多便可以收回成本。而后每年的收入也十分可观。”
江河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其实也有两分道理,可是如此做也只是勉强养了些农夫罢了,这些人大多上不了战场,还要多了一些免税田亩。”
哪料宗秉之却道:“主公所言,不过是这屯田的效益太小罢了。可是这屯田的收获其实是很大的,只是主公用错了方法!”
“哦?什么方法?”
“主公定下的军饷,每月六百钱的是针对襄武军定下的!而对于普通的屯田兵,则不需要如此对待!”
宗秉之的话让江河茅塞顿开。
宗秉之继续道:“且主公开出的六百钱一个月的军饷实在太高了!若是推广全州,三万将士每年的军饷足有两万万钱!”
是了,江河当初定下军饷的时候也有些想当然了。还好尚未实施,不然可就真的没办法改了。“那依手持之见,这军饷定为多少合适?”
“臣以为,普通战兵,每月百钱即可!”
“宗秉之!”江河大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欲大骂,却见宗秉之磕下头颅。只见宗秉之道:“主公起于垄亩,当知百姓之苦。以吾所知,百姓一年辛勤劳作而仅得一口粮食,得以保身。”
“主公给士兵们每月支付军饷已是仁至义尽,若真每月给予其六百文之重赏,实在不妥!主公!六百文钱,可购十二斛粮食,足够七人食用,若家中有老弱则可供养十人!”
“哦,那又如何?”
“主公!还不止这些,您还答应了三十亩免税田和一丁的徭役。这样一年下来光是减免的税费一年就要千钱。试问天下还有如此优厚的职业了吗?”
“主公您这样做会使得天下之民,忘却稼穑、商贸、文艺全部投身行伍的!这样招募来的兵都是奔着钱粮而来,那是可以作战的士兵呢!”
原来江河本想着让自己的士卒过上富裕的生活,可是没想到自己以为的最低标准,放在这大陈居然也这么可怕,一人参军,十人可以饱食终日!
“可百钱……实在有些少了吧!”
“回禀主公,真的不少了。臣下担任小吏之时,一年的俸禄也才五十石,算下来还不到五千钱呢。就这样的俸禄,却足够臣来供养四口之家。臣的妻子还在家中纺纱织布,养了些豚雉,一月下来也能攒下百钱的积蓄。”
听了宗秉之的话,江河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是有太多的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市井生活自己根本没有体验过,这样怎能做好决策!
“听你这么一说,我实在明白不少东西。那就依你之言,把襄武军的军饷定为每月一百钱吧!这军饷的事情你不要掺和太多,明日我自会召集诸将商讨!还是说说屯田的事情吧!”
这军饷一降,这屯田就立刻成为有利可图的事情。只是兖州现在的财政刚要缓和过来,江河并不想投入过多。
“主公,如今屯田确实会使得兖州财政的压力增强。可是这屯田一事是越早办,效益越大!若是这旱灾加重,也可以抵御一二。若是等旱灾降临再行屯田之法,为时晚矣!”
宗秉之的话一下子把江河给点透了,他拍着桌案道:“此事就依守持之言,明日幕府会议,守持也要参加!”
江河被宗秉之完全说服了,甚至还认可了宗秉之的才能,打算让他接触接触军务。
听闻此言,宗秉之叩头大谢。江河将他扶起,道:“咱们再继续谈谈这屯田的事情!”
是夜,江河与宗秉之长谈数个时辰,一直谈到这屋中找进光来。江河虽然一夜没睡,却并不疲惫,宗秉之把二人今夜的谈论整理了出来,交给江河。
江河接过宗秉之递来的竹简道:“嗯,这屯田一事还需多多商议。如果不是和守持这一番交流,我还不知道这屯田的这些门道!”江河笑着看向宗秉之,却见他捂着脑袋,像是得了病。
“守持,你这是怎么了?”这把江河给吓了起来,自己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人才,可别死在这儿啊!
“不碍事的,从小养成的病,太长时间没有进食就会如此。”
原来是低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