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的车轮,一共有三十根辐条。这三十根辐条,总要汇集到毂中的孔洞当中。因为这毂中有了孔洞,三十根辐条才能插入,这车轮才不会散架。”
不光是在场的数员武将,就连侍卫一旁的士兵也听懂了这个道理。江河继续说道:“揉搓陶土,来做成各种器皿。”江河抖了抖手中的陶锅。
“正是因为这陶锅中空,这陶锅才有了作用!”
“在墙壁上凿开门窗,正因为门和窗的空洞,才有了他们的作用!有了门,才可以进出房屋,有了窗子才让光能透入室内。”
“所以啊,正是因为中空,才成就了他们的作用。”
“来!你们两个去把这陶锅装满土。”江河招呼两个侍卫道。
侍卫惶恐地上前接过陶锅,根本不用寻来锨锹,直接用手,三两下便把这陶锅给装满了土。侍卫恭敬地把装满了土的陶锅放在了江河面前。
“做得不错!”江河的话,让两个侍卫面露微笑,大觉江河待人宽厚。
“王将军,现在,不倒出这陶锅里的土,你能给我做一锅饭吗?”
“这……”王寿愣住了。“主公已经将这陶锅用土堆满,一点空隙也没有了。如果不把锅中的泥土倒出,实在是无法使用了。”
“嗯!你悟出道理来了吗?”
王寿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了江河所言的道理,当即跪下叩首道:“主公仁智,臣下心悦诚服!”
“好了!起来吧,地上凉。”
“正因为这器物中空,所以才有它的用处,做人也是一样,如果不虚怀若谷,怎能有所收获呢?《尚书》就讲了,满招损,谦受益,实乃天道!”
“如果取得了这一点功绩,就傲慢到巡营都需要千人同去,还如何进取呢?”江河训导众人。
陈庆虽然明白了江河的道理,却想到了些别的。于是上前道:“主公,既然这陶锅装满了土,那么把土倒掉,这陶锅不就又有了他的作用了吗?”
“嗯!你说得很对!”
“我再问你一件事。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济北肥城县人,对吧!”
“是!家确实实在肥城,不过眼下已经搬到了昌邑了,现在住在南城昌乐坊间,已经在北城置了地,等建好便搬到北城去。”
江河心头一乐,没想到这个陈庆还有这个眼光!
“好!你在我军中也做到了校尉,如今生活得想必也算可以吧!”
“多亏主公提拔,才有陈庆今日。陈庆誓死不忘主公重恩。”
“若是,我现在将你贬为步卒呢?”
陈庆面上五官锁紧,皱成一团,看上去滑稽多了。年色先是一片惨白,复又转为紫色,当真是无穷变化。
“哈哈哈哈!我只是说如果你便这个样子了!若真是让你去做步卒,日日吃那冷饼子,你还不得苦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从来只有见人,更加傲慢,更加贪图享乐的。却很少见人能够浪子回头的!”
“昔日在殷,箕子望见纣王。视纣王以象牙为箸,而知其将亡。见微知着,可不患乎?”
陈庆又道:“纣王富有天下,以象牙为箸,似乎不无不可啊!您贵为一州刺史,掌兖州八百万生灵之归,身旁护卫数百,实不为多!”
江河点了点头,没想到这陈庆还挺会辩解。又道:“悉言纣王暴虐,可知纣王此前亦是仁政爱民之军乎?箕子见其以象牙为箸,是见其变,非见其奢!”
“往昔,吾身旁只有齐凌等数人为侍。如今身份虽然不同以往,可也不至于如此为之!以千人为卫,实在逾矩了!”
江河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逾矩”,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时代,逾越了规矩,就算是在王朝没落时期,也是不可接受的事情。果然江河把这等杀招祭出,直接取得了辩论的胜利。
王寿对此心悦诚服道:“是我等不智!险些害了主公!还请主公责罚!”
“嗨!你们又不是言臣,我做的不对,又和你们有干系呢?你们的职责是指挥军队,上阵杀敌。可不是言语讽谏,以正吾行!”
“你们两个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本以为你们不善思考,如今是我想多了。这文臣虽多,却不敢开口,武将鲁莽,却敢于言事。”江河眼下之意,对这在场文官很是不满,连话都没说一句。
“文臣敢言事,武将不惜死,这天下才能太平。好了,不说大道理了,先去看看这将士们的居所吧!”
一行十余人来到了士卒居住之所,因为士卒要久居此地,所以已经搭建起来不少的房屋以供士卒居住之用。可是这毕竟时间尚短,并不是所有的士卒都可以住在屋子里,还有不少需要在外面住着帐篷。
江河见状,甚是惭愧,自己可是知道这住帐篷的苦楚。住在帐篷里,夏天炎热,冬天漏风。又是多人杂居,空气不畅,加上这士卒可都是二三十岁的壮汉,一天训练下来,出了一身汗,新兵大多受不了这个味道。
江河可不管这些,今日来此,就是要看看士卒们真实的生活状态。于是随意挑了一个帐篷,挑帘入内。一挑开帘子,就有一股酸臭味迎面而来。
饶是江河早有准备,也险些没有憋住,胃里酸水还翻腾两下。好在江河究竟军旅,也受过比这更是难闻的味道。当即缓和下来,才定睛观瞧。
可是这帐篷内密不透风,更是黑黢黢一片,让江河看不清楚。江河命人点了一盏灯,持着灯照亮了这帐篷。
但见这帐篷横七竖八地堆着十余处被褥,除此之外,有一个木板模样的东西,江河上前,用灯光一照,才发现居然是一副象棋。
除了这些以外,便是些士卒的私人物品,有换洗衣服,和自己的小物品。江河没去管它,却伸手摸了摸士卒的被子。
薄,太薄了!
硬,太硬了!
“唉。”江河叹了口气,退出了帐篷。在进去之前,江河便对这帐篷内的景象有了一定准备,哪里想到,还不如自己所想。
而后江河有钻了几个帐篷,发现和第一个帐篷所见差不多。甚至有不少士兵连自己的换洗衣服和私人物品都没有,让江河很是担忧。
刚刚辩论成功的兴奋,片刻就让这军中的景象给扫荡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