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一走,邹楚在陈留的势力极具衰弱。
这使得江河很快就可以操控陈留的政务。可是江河遇到一个难题。
自己似乎已经无人可用了……
陈留太守的职位,自己自然不想让给别人。可是自己手下并没有人可以担任此职了!
虽然从四月二十六日起,自己一共积攒了一百五十多万点的召唤点数,可是这些召唤点数对于江河来讲虽然足够召唤一名三品文臣,可是自己需要认命的是太守。
太守可是朝廷二千石大员,没有点功绩或名声怎能轻易授予?
要知道江河虽然是兖州刺史,可是太守的授予可是朝廷高做得事情。江河也仅仅凭借着邹楚的承诺,才勉强算是拥有了兖州六郡太守的提案之权。
而提案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来当太守……邹楚又怎会答应,到时候说不定因此责怪江河,再派一个孟昶来,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也就是说,这个选人应当既被邹楚和公孙冶认同,又可以让江河放心。思来想去,江河感觉只有泰山郡太守李左鹤符合这个条件。
可是,李左鹤……总是感觉很不靠谱的样子。有郡丞方济的辅佐,李左鹤也就定多治理泰山六县,如今泰山郡治下再加七县,人口又增加了三四十万人。
这样,江河都有些担心李左鹤会不会给自己添乱子。更何况让他去治理人口足有一百五十余万的陈留郡。
况且此次军制改革的重点就是山阳、济阴和陈留三郡。这三郡的主官只有完全听命于江河,江河才能推行自己的军队改制政策。
思来想去,江河还是没有什么想法。唤来兖州别驾杨善会和功曹郭阳,打算询问二人,该举荐何人担任此职责。
二人的办公场所近在咫尺,传唤之人刚出去,江河连个懒腰都没来得及抻,二人便出现在江河的面前。
“见过主公。”二人一拜,江河请二人免礼。
“敬仁在最近在忙些什么?”
“回禀主公,进来夏税征收完毕,库吏们忙着清点库房和各地上缴夏税的粮簿对照。夏税统计工作已经将近完成,臣等正在汇总信息协助刘胜,治理粮簿。”
“嗯嗯。”江河微微颔首。“夏税大概还剩下多少?”
听到江河这话,杨善会严肃起来。“主公,各地夏税并未如同预期。眼下初步统计,当在一百四十万斛左右。”
“什么?”江河眉头大蹙,这可和之前预估的二百五十万斛,相差太大了!
“主公勿扰,善会以为此粮虽然并未入库,应是控在当地。兖州粮草依然较之于夏收之前更加丰裕。只要控制好粮食不外流,早晚会到主公手中。”
“嗯,敬仁所言有理。可是近来数项工程都在进行之中,这项目一动,便是黄金千万。钱从何来啊。”
杨善会征讨些山贼土匪,治理地方还能应付一二,生财有道?实在不是自己的能力所在。
一旁郭阳,心里激动不止。深行了一礼。
“怎么?子高,你有话说?”江河看着一脸潮红的郭阳,心道不该。郭阳为人拘谨,处理事务得当,却并不爱与人沟通。大多数时候都是负责完自己的事情后,一声不吭地接过别人的任务来。除非江河亲自询问,不然平时绝不多言。
今儿个,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回禀主公,郭阳近来也在思考此事,写就一份文章。请主公过目!”
“哦?子高有大作!快快呈上!”
但见郭阳从怀中取出一份帛书,仔细摊开,生怕受损,递上前去。
江河接来帛书,读题目曰:“生财养民之效论。”
和江河想的不一样,江河本以为郭阳会上来一份类似于八股之类的高谈之论,没想到下面列了十六条,都是言简意赅,恢复生产的有效举措。
其中一些治国理政的理念与江河的理念不谋而合。且郭阳久在曹司,接触文字,这文章写得异常流畅,却并不妄添词藻。
“不错!不错!美文矣!”江河读罢,只觉酣畅淋漓,将帛书递给杨善会,命他细读。
回身看向郭阳,询问道:“子高说得对,空谈误国其深矣!开垦田亩、深作堤岸、广修庠序、利通财货、检查不法这些事情我都有在做,可是子高却说我做得还不够。”
“开垦田地并不是只让军队开垦,组织地方上无土之民,一乡聚集数百人,一县集聚数千人,安排荒野川泽交付与之开垦。对其进行军事化管理,数年之后必然成为沃野!”
“深作堤岸,不仅只是官府出资,其实很多世家对此也有需要。不需完全自己出资,可以让部分款项交给世家负责。甚至很多县级水利工程完全是在造福世家,政府愿意出资一小部分,世家们就愿意自己出资建完胜于部分。”
“只要吾派遣小吏,轮流检查,监督工程进度和工程质量,原本修建一条水渠的钱便可以修建三、四条水渠。”
江河越说越点头,大大感觉郭阳所说的十分有理。
当然了,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江河看到郭阳的文章后自己想出来的,但是不得不说郭阳的文章对江河影响很大。
郭阳听着江河的话,江河越说,郭阳便越拘谨。“主公谬赞了!臣下文章中并未有此含义,主公圣明仁德,竟能发此深思,阳,不敢独居其功。”
“诶诶诶!子高见外了!子高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吾可以已然感到子高为国为民的衷衷热忱。有此忠臣,焉能不赏?”
“主公!万万不可!阳只独身,唯老母需养,为官之俸,足以二人所用。且月月皆有大大盈余。不必赏赐!且吾于文中言曰,主公封赏太过,虽交民心,惠及全州,可支敷太大!稍稍节约,养士三千,亦不足论!”
江河当然不以为然。“士有功!则赏!士有过!则罚!吾代天子巡查兖州,举贤才,惩奸邪!吾之责也!”
“况且,子高家中尚有老母。子高家室根底浅极,令堂独独养子之劳,岂不应养赡终老?子高年近三十,再不婚配,则令堂百年后,何人祭祀血食乎?”
江河两大罪状一下,郭阳也没了话说。
“令堂年岁几何?”
“回禀主公,母生子六人,吾居最幼,老母今年已七十又一矣。”
“哦?令堂之劳,可知矣。年过七十,当赐杖!生子如此,当重奖。”
又对杨善会道:“从吾私库中取钱十万,以资子高家中所用!于城内选一院落,赐与子高赡养老母。”
郭阳听闻,连忙阻止。“主公不可!此乃阳数年之俸,赏赐太重矣。”
“不必说了!我意已决。”江河装作决绝,不容郭阳质疑。
“我叫你们二人前来,所为的不止此时。生财养民之事,日后在商量也不迟,眼下却有一件事情,需要两位立刻拿出个主意来!”
杨善会正在看郭阳的文章,听闻此言,将文章合上,若有所思。
“敬仁已经猜出来了?”
“正是!”
江河一指郭阳,示意杨善会把话明说,别让郭阳再瞎猜了。
杨善会笑了笑。道:“主公将你我二人招来,当是为了陈留之事!陈留孟昶已然离职数日,主公当选派良人,往治郡国。”
郭阳恍然大悟,来的路上他就在想江河为什么要招自己前来,原来是为了此事。可是……自己这个功曹应该之负责州府官吏的升任迁黜。询问自己太守的人选……
“主公!选任太守,实乃天子之责,主公为何要……”
杨善会连忙把这个憨憨拦了下来,再让他说,指不定要触碰到江河的底线了。于是解释道“天子年幼!大将军与太傅代为治理天下,可并州、益州尚有战事,为太傅之徒、为大将军之昆弟,主公理当担起职责,向朝廷推举贤良,承担此任。”
听到杨善会的话,江河自然身心愉悦。不过听郭阳这话,是有点太过囿于制度了,难道你的主公不是我吗?难道你要去维护一个九岁孩子的权利吗!
不过江河倒也没和他生气,大陈开国近四百年,人民拥护也是正常。可是既然作为自己臣属,还是要顾及自己的利益吧。
郭阳听后,心下里也猛地明白起来,连忙说道:“别驾所言极是,是吾孟浪了。”说完后,又思考起来。
江河与杨善会都知道选人的重点,既要让朝廷满意也要让自己的政策得以实施。而郭阳刚才莽撞,现下里思维也再度敏捷起来,没过多久就悟出来江河没说出来的话语来。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郭阳突然开口说道:“主公何不自领山阳太守?”
“嗯?”
“嗯?”
“嗯!”
“嗯!”
江河突然感觉此举大大可行,自己虽然已经有了兖州刺史的官职,可是再领山阳太守似乎不是不可。
“刘使君为国征战,陈留不比山阳,我恐其不解。当则上国安置,兖州境内岂有比山阳更好的地方了?”
二人听闻,再度陷入沉思。二人接连举了数人,江河都认为不可,不是德行不够,难得人心。就是能力不足,不足以治理百万人口。
“主公,臣想举荐一人!”郭阳道。
“何人?”
“邓氏嫡子,邓渊。”
“这是何人?邓氏嫡子?”
“回禀主公,邓渊乃邓氏家主之子,举孝廉,为郎,累迁羽林军指挥,范县丞、巨野令。治民有声,且家室极佳。邓氏乃五大族之一,朝廷定可答应!”
“陈留地连兖司、冀豫。实是兵家重镇。”江河言外之意,邓渊是个外人。
“主公!邓家有一尚未出阁的……”
“不必说了!”江河打断了郭阳的话。
“我没有这个想法,况且邓氏门第极高,吾……攀不上啊!”江河语气里颇带戏谑。郭阳还以为是江河不屑于与邓氏通婚。
接着说道:“邓氏乃五大上族之一,家底极深,山阳郡小半产业都是邓氏之业!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就连清河崔氏、北海彭氏都是由山阳邓氏的门生所建立,三家永世结秦晋之好,实为山东大族!”
“主公万不要以为邓氏能力低浅,虽然家中二千石大员只有邓氏家主,可是家中之人于国不轻,主公若是与之联姻实在是天作之美!”
“唉,郭阳!郭子高!你不也尚未婚配吗!不若,我为你求亲!”
郭阳一愣,连忙跪下。“主公!臣尚不愿婚配。况臣家室低微,实在配不上邓氏。”
江河哈哈大笑,起身将郭阳扶起。“子高不愿婚配,我就愿意婚配?子高家室低微,我就家室极高?”
“吾与子高实在是一路人也!子高不婚,吾岂能婚?此事勿庸再提!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世家之中,我还真有一人可以信任。”
江河想起一个人来,也是邓家的,不过不是那个生了邓丽和邓渊的邓家家主一系,而是邓家旁支,邓和是也!
邓和战后被升任为虎牙将军,品阶已经很高,眼下手里还有两千骑兵。若是自己为邓和请功,让邹楚认命他为陈留太守,邹楚定会答应。
而且邓和与江河在奇袭洛阳之时惺惺相惜,况且邓和身为武将,出任太守,再加上与江河的关系,定然不会对政令太过关心。必然会放任江河对陈留的管理。
而且江河认为,让邓和为陈留太守的话,他手下两千骑兵也可在必要关头帮助自己!而举荐邓和,更是让邹楚在兖州插下自己的一颗钉子,向邹楚表态,自己绝对不会背叛于他。
如此想来江河大为激动。于是将心中所想,与二人商讨一二。二人也都以为此人不错!
既然如此,江河命令两人联合起草,为邓和请功!
未过须臾,二人呈上公文,江河阅读之后,觉得无改之处,仔细看了看有没有犯了忌讳之处,便在公文之上加盖打印,令驿吏乘马,三百里加急送往洛京。
公文传至洛阳,朝中商议,迁邓和为陈留太守,原职不改!即刻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