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邹楚发出的约战信后,田节向邹楚军营派遣了三名使者,一同出使。这些使者来到邹楚军营,虽然一脸傲慢,但是也如实地传达了田节的意思。
田节答应了明日决战的请求,并且还派遣使者送来了赠礼。邹楚见到这使者傲人的态度就知道这田节没给自己准备什么好礼。
果不其然,使者们让手下抬上来一条黄狗。那黄狗看上去已经死去很久了,身上已经开始散发臭味。这狗是让人砍中头颅而死,将脑袋劈成两半,脑袋上还停着两只苍蝇在吸食腐烂的浓水。
邹楚哼了一下鼻子:“这就是田节送过来的礼物吗?河东田氏也不过如此嘛。”
邹楚的爷爷邹凝官至太仆,就是以养狗养得好被景帝宠幸。后来培育过许多品种,而今呈上来的黄狗正是邹楚爷爷培育出来的金毛踏雪。
“亏得田节还能找到这狗,怕是用了不少心思。如此处心积虑,我怎能不回给他重礼啊!诸位认为我说得没错吧。”邹楚此言就是在激将。
脾气暴躁的部将直接就忍不住了,开口大骂为首使者,言辞粗劣,不可行于文章。那为首使者听了自然不会忍下,又不能失了上位者的礼仪,撂下一句“那就在战场上领教你们的厉害吧!”便形色匆匆地走了。
邹楚的礼物根本没送出去,索性就派个使者将礼物送到田节军营门前,连军营都不进去就折返回来。
这送去的礼物乃是一把直辕犁,犁田犁田,邹楚就是要好好犁一犁他河东田氏这一块田。
虽然大陈国策是陈田一家,但是邹楚糟了田节如此侮辱,早就咽不下这口气了。哪还管他会不会惹到陈氏。
二十八日四更,邹楚即命令将士造饭,到五更时分全军便已经准备妥当,东方刚放出一抹光的时候两军就已经排列好了阵型。
邹楚这边十万大军列成数排队列,自己的八万大军列在左侧,占据着战场上的唯一一块高地。田籍和陈褚的部队部署在高地右侧,守护着大营方向。
二里外的田节则是全军出动,三万余晋武卒列作三十多个方阵,每个方阵足有千人,排列在前。
两万铁骑分作两队,每队万人部署在军队两翼。这是比较传统的部署方式。
虽然今日没有江河的作战任务,他还是带着一百骑兵和齐凌陈到来到了邹楚军中,参观军事。
寅时刚过,田节一方便有了动作,十三个步兵方阵一齐向前方推进。对于地方的动作邹楚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一直等到敌军已然距离我军百步之时,邹楚还是没有指令下达。不止是邹楚部下将领看着着急,江河都想替他指挥部队把这支脱离大部队的兵马一口吞下。
“呵呵,兖州迫不及待了?”邹楚看出了江河的急不可待。
“敌人足有六万人,还有两万铁骑。如果不能一次歼灭掉,或者对敌人造成严重打击,那么这场战斗将会没有丝毫意义。”邹楚挥着马鞭,眯起了自己的一对象眼。
“元帅的意思是?”
“打持久战,找到敌军的破绽,把他们全都留在成皋!”
“哦?”江河若有所思。“田节成名已久,官至太尉若是短时间内寻不到他的弱点,该当如何?”
“呵呵,这场仗拖得越久,我们的胜算便越大。兖州大人,您可得擦亮眼睛看好咯。”
“大哥,何不让我先去阵中冲一下,挫挫他们的锐气?”江河见这十三个步兵方阵停在阵前不停叫骂,手里也有些痒了。
“别!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你还会上当?安心等待就好。”
江河当然知道这是激将法,也知道邹楚不会这么轻易放自己出去,便继续观瞧起来。
没过多久,邹楚一扬马鞭,指着远方道:“贤弟,你看!”
江河沿着邹楚指出的方向看去,敌军又派了十三个步兵方阵上前,在战场上缓缓移动。现在在后方的只有九个步兵方阵和两万骑兵了。
“可以交兵了?”江河问道。
“还得等!”
“等到什么时候?”
“攻山。”
江河撇撇嘴,这座高地连丘都算不上,还山呢。
突然望去,远处真有一座矮山,上面挥舞着红色大纛,仔细观瞧居然是讨逆军的大旗!
“这是?”
“河内陈氏。”
原来如此,这邹楚居然让河内陈氏前来埋伏,这敌军背后突然出现一支军队,还真是如鲠在喉。
“我看不止吧……”江河看去,发现那山上兵马强盛,完全不像是仅有河内陈氏那五千子弟兵的样子。
“河内陈氏要是只能拿出五千子弟兵,那就不是河内陈氏了。”邹楚一语就让江河惊醒,是啊。人家河内陈氏虽说不是皇族,但也和皇族干系万千,要是只有这点家底也不能在士林立足。
“那这是?”
“你听说过河内军吗?”
“河内军?河内中郎将的军队?”
“我朝可没在河内设过统军中郎将,这河内军乃是大将军陈发之军。后来一直由河内陈氏家主掌管,全军红袍红甲,连战马也尽是红色,若遇上三万河内军奔袭,那场面真似火染天下!有侵略四海,燃烧六合之势。”
“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自昭帝之后,河内军便一直受中央忌惮,由中央卫戍部队的等级,下降到地方守备部队的等级。陈氏家主不忍心降低士卒待遇,养一只庸军,只好缩减人手。眼下河内军只有八千人了。”
“若是三万河内军仍在,大哥岂不是已经打到洛阳去了。”
“三万河内军仍在?那我还造什么反啊!”
这话听得江河冒了一后背冷汗。您可真是我大哥,连把讨逆这种事情都干说成是造反,这也就是他邹楚了,江河可不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贤弟,你可看好了,我料定田节此人谨小慎微,怕是今天他都不敢去攻河内军。”
“那明日……”
“别怕,只要田节一旦出动,我全军二十万人马立刻杀出!就算他有两万铁骑,我就是用士兵的肉身也要挡住这两万铁骑,只要这四万晋武卒全军覆没,大业便是立刻成就啊!”
江河也希望真能如邹楚所言,自己而今对于战争已经有些厌倦了。自从八月份自己领兵出了泰山,到如今也有小半年了,虽说战争态势十分乐观,已然快打到洛阳。
可是自己对战争的热情也已经是逐渐冷淡起来了。虽说泰山给他的印象很少,但是他也有些想念那汶水畔的风土人情和水光山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