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汽车上的监控视频
车子是下午1点15分从S市的窖口车站出发的，实际上到达X市车站大约是一个多小时，桂生上车后才发现这辆车的乘客非常少，一共才八个乘客，七个都是年轻人，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后面靠窗的位置低头看书。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浑身都散发着学者的儒雅气质。
桂生有些倦意，他走到后面的座位打算躺下来睡觉。在他坐下来的时候，他和这位老人有过对话：
“你这样的年纪应该还是学生吧，这个时候不用上学？”
“我有事请假回家。”
“嗯，年轻人就应该好好学习，多读书，学好知识。”
桂生有些厌恶这位喜欢教诲人的陌生人，就不再理会老头，靠在椅子上很快就睡去。
车子开动之后，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桂生被车上播放的劲爆音乐弄醒来，干脆拿出新买的漫画《海贼王》，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漫画。
然后，大约过了几分钟，他突然看到前面的老头“咻”的一声直挺挺突然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粘在车窗边缘上的小锤子，“噼里啪啦”几下就把车窗玻璃敲碎，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出去。
整个惨剧来得太突然，前后甚至不到一分钟，桂生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来不及尖叫。
这些是桂生告诉我的。
我把我采访桂生的录音播放给金正华听，金正华一边皱眉一边说：“这个桂生的声音一直颤抖着，证明这件事情虽然过去了5天，但是他仍然很害怕。”
我说：“也难怪的，因为这件自杀案件的确存在很多诡异的疑点。他上车的时候和杨教授聊天过，在这个聊天过程中他已经确定杨教授是一个正常人，可是后来却发生了如此不正常的事情。杨教授是一位严谨朴实的学者，谦虚，有学问，一个如此高学历高智商的人，我也不相信他会突然把车窗敲碎纵身跳出去自杀。”
“难怪他会说诅咒。”金正华道，“花花，你知道杨教授的为人，可以确定他肯定不会自杀。所以，你会不会相信杨教授真的是被人下了诅咒？”
“我不相信杨教授会自杀，但是我同样也不相信什么诅咒。这件诡异的事件，一定有着另外的真相。我相信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金正华微笑着点头，说：“你说得对，因为我也帮你调查了桂生的舍友。他们说桂生平时最喜欢看日韩恐怖片。就我所知，日本恐怖片《咒怨》、《午夜凶铃》以及《鬼水凶灵》这些出色的电影，有一个元素就是诅咒之说。所以，我觉得他是把这难以解释的自杀事件，理解成为了诅咒在作怪。”
“这案情的确是有些莫名其妙。案发的时候周围没有其他人，周围都只是一些初中生”小李递给我一杯水，让我坐下来。
小李在派出所工作，小李是冯院长的外甥，他已经和小李打了招呼，所以他非常信任我，很多时候也喜欢向我咨询一些问题。
我提出了我的疑问：“现在的客车上应该都安装有摄像头录像，难道就不能发现一点点线索吗？”
小李微笑着说：“你一打电话给我，我就知道你会想要亲眼看客车当天拍摄到的视频，所以我带来了这一段视频给你看。”
小李点击平板电脑，播放视频。这段视频并不是很清晰，特别是由于车窗外阳光灿烂，画面经常是白晃晃的一片，但是起码可以看得出车厢里面的每一个人。
视频的前期，杨教授一直低头看书，没有一丝的异样。第8分钟，杨教授似乎开始有点不安的模样。然后，他抬头看了看车顶，持续了大约3秒钟，就突然站起来拿起锤子将车窗敲碎奋不顾身地跳了出去。
这个视频看得我毛骨悚然。整个过程，杨教授并没有接到电话没有受到任何的外来物的刺激。我原本认为，杨教授之所以自杀，是因为接到了外来的威胁电话之类的，但是从这个视频来看，他虽然有时候低头看手机，但是并没有显示出他是在和别人通话。
我忍受着背脊的发凉，让小李再重复播放了一次视频。我说：“我注意到他似乎在看车顶。”
“是的，我拿到了这个视频之后，也第一时间留意到杨教授在破窗跳出去之前，曾经仰起头看车顶。但是，我们进去那辆客车取证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我们也排除了杨教授有精神病的可能。我们现在正在排查，在学校里，杨教授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经过小李的提醒，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杨教授他一生专注于学术的研究，平时的确不会得罪什么人，但是半年前，杨教授曾经揭发过他们同学院的魏教授发表的一篇学术论文是抄袭的，导致魏教授受到了学校严厉的惩罚……”
“你怀疑魏教授在进行着保护计划，加害杨教授？”
“是的。”
魏教授其实上学期也教过我古代文学，但是他的口碑不好，花边新闻太多，隔一段时间就会传出他和女研究生苟且的新闻。魏教授长得身型瘦削，尖嘴猴腮，已经出现了地中海，满脸油光，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
现在，他坐在我和小李对面，满脸怀疑地打量着我，他装出一副很悲伤的表情，说：“对于他的自杀，我也非常意外，我也不相信他会自杀。可是，我没理由要杀他。虽然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我的确是怨恨他，但是我也不会小气到要去杀人解恨。而且，他可是在汽车上，惨剧发生的时候，我在校园散步，我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何况我压根没有任何理由加害他。”
魏教授离开之后，小李望着我，说：“他在隐瞒了一些东西。”
“是的我也注意到了，他眼神闪烁，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时候，金正华也在对魏教授进行调查。金正华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在杨教授出事的前一天，魏教授和杨教授在来客酒店见过面。这个发现令我感觉到弥漫的浓雾之中透出来了一丝的白光。
魏教授再一次被叫来，这一次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既然你们也查出来了那我就直接说吧，是的，在老杨出事的前一天，我们的确在酒店吃饭。但是，我们仅仅是吃饭罢了。当时酒店那么多人，我不可能会干出什么事。”
“为什么上次你没说？”
“我害怕说出来你们会怀疑我，我只是不想和这件事情有过多的纠缠。而且——”他停顿了一会，说，“普通的一次吃饭，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我心有不甘，说：“为什么你会请他吃饭？”
“不是我请，是他请我。”魏教授的回答让我有些吃惊，“他打电话给我说请我吃饭的时候我也觉得吃惊。而他的理由是，为过去揭发我的事情道歉。”
“他没做错，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是的，我也这样问他。他的答案是他揭发这件论文抄袭事情，只是对事不对人，所以他希望我们仍然是朋友。老杨，老杨是值得我尊重的人。你根本不知道，虽然我嘴上说恨他，可是其实他是我遇到过的最敬佩的人，在学术上，我一直以他为我的目标，我们之间也进行过很多次学术论文上的辩论，现在，现在他却这么突然地一下子就走了，那盏伫立在我前面的白色灯塔，突然轰然坍塌了，四周又变得一片黑暗，我，我以后，该会是多寂寞啊……”
魏教授说着说着，眼泪汹涌而出，他捂着脸，像一个伤心的小孩子一般，悲伤地哭起来。
魏教授这条线索断了。因为那天晚上我看着他捂着脸哭得眼泪滚落下来，我就知道他和杨教授的死亡没有关系。他脸上那种悲怆、寂寞、痛心的神情，是演不出来的。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新的线索突然又出现了。
“我知道你在调查杨教授的事故，我也不相信他会自杀。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线索。”联系我的是杨教授的学生雷春阳，她仍然沉浸在悲伤之中。雷春阳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薄毛衣，里面衬一件雪白衬衫，蓝色裙子，剪着清爽的碎发，额头饱满明亮，但是一双眼睛乌云密布，被浓稠的悲伤紧紧笼罩着。
“据我所知，杨导师在出事前一天，他会见过何美丽老师。”
“何美丽？”
“是的，她是学校的心理导师，同时也是催眠师。”
“你怀疑杨教授是受到了她的催眠？”
“是的，这个恶毒的女人，肯定是她害死了杨导师。”春阳脸上浮现阴森森的狠意。
顺着雷春阳提供的这条线索，随着调查的深入，我居然发现了一些让我意想不到的花边新闻：早年丧偶的杨教授似乎和何美丽教授之间有桃色绯闻。
何美丽45岁，美丽，气质如兰，身上散发令人舒服的高雅气质。她脸上没有看出悲伤的痕迹，她为我泡好一杯茉莉花茶，微笑着说：“你亦怀疑是我对老杨进行了催眠？这种说法，在我们学校的BBS论坛已经出现多次。”
“老实说，是有种想法。”
“我喜欢你的直接，只是由于你们不懂得催眠，受影视和小说作品的影响，你们都将催眠想象得过于厉害。我告诉你，催眠是必须要建立在催眠师和被催眠者之间的彼此信任关系之上的。催眠不是催眠师单方面的操控，而是需要被催眠者的意愿和配合。所以，我要催眠杨教授的话，也只能是在特定的场所，我不可能今天催眠了杨教授，让他明天去跳车，第二天的时候，他才执行。这是不可能的。”
何美丽说完，微笑着看着我，她虽然已经是中年，但是我发现她拥有一双明亮如孩童般纯真的水汪汪的眼睛，这双眼睛会说话。她说：“其实我倒是建议你可以去调查一下雷春阳，我虽然和她接触不多，但是我一眼看出来，她暗恋老杨。”
“感谢何老师你的意见，我会去进行调查的。最后，我很想问一个问题，不知道是否合适？”
“可以，随便问。”
“杨教授走了，可是我看不到你脸上有任何的悲伤，我其实很想知道你的真实感受，或者我想请教一下，如何可以让自己从悲伤的深渊之中快速走出来。”
何美丽没有立刻回复我的问题，她只是低下头，她的右手捏着那一个雪白的瓷杯，她的拇指和中指缓缓地柔柔地抚摸着瓷杯润滑的表面。她自言自语地说：“你忘记了么，我可是伟大的催眠师呀，我可以对自己进行催眠，我不能再继续悲伤，因为我知道老杨对我最大的心愿，肯定就是我可以振作起来，每天都是微笑着面对……”
何美丽的声音像冷风之中的烛火，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细微，细微到最后只剩下“嘤嘤”的哭声。她两滴晶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滴落在杯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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