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一样匆匆过去,转眼间已经到了快要举办赏花宴的日子。
谢子安已经在这几日的功夫,让一路跟随自己的、从谢绍那里出来的两个小厮寻了一个机会进入谢府,此刻就安排在自己身边。
谢家的屋舍在这几日里已经被整饬一新,院内也已布置妥当,赏菊宴的帖子也早已发出去了,这次来得人不少。
谢绍承诺的各色菊花和酒酿,也在赏菊宴的前两日送到,满满当当地堆满了谢府的门口。现下府中下人正在一盆一盆、一瓶一瓶地往府里搬运着呢。
谢母虽说当日相信了谢子安的话,但还是有些担心谢子安人小年轻、经验不足被人哄骗,一颗心始终高悬着,及至看到真有菊花被络绎不绝地送过来才真的放下了心。
随着菊花和酒酿一同过来的还有四个人,一个是英姑,另三个是谢绍药铺里擅长药膳的两个嬷嬷和一个身姿颇为挺秀的中年人,据说是专思药膳的先生。
谢子安知道英姑今天会来,从菊花送到伊始就站到谢府门外焦急地等待。虽然表面上他只是一副云淡风轻看下人搬运菊花的样子,偶尔在下人不小心的时候甚至还会指挥那么一两句,但他的心神其实全部在等待英姑到来这件事情上。
等到看到有马车在谢府门口停驻,他的呼吸都不禁紧张了起来。他得十分地克制才能让自己不会立刻跑上前去,去看看马车里的人是不是英姑。
看到马车车门开启,英姑半弯着腰从马车里面走出来时,谢子安感觉到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沸腾了。全身上下似有声音不停地在叫嚣、催促着谢子安去迎接英姑,去把心爱的人揽入怀中。但仍有少量的理智在内心坚定地提醒谢子安不能那样做,他知道一旦他那样做了,所有的努力并可能的未来都会前功尽弃,付诸东流。
英姑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也看到了站立在谢府门口的谢子安。看到心上人就站在那里,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英姑向来清冷,日常生活又过得很有几分克制,所以并不像谢子安那样简直到了狂热难抑的地步。英姑低垂了眉眼,和另外三个人一起安静地走到了一边,等待谢府的安排。
谢子安目光带着难以掩饰的热切紧盯着英姑,英姑察觉到了,既感到难以言说的情愫,又担心谢子安情绪过于外露被别人看出,只得以手遮挡唇畔装作略微不适的样子,清咳了几声。
谁也不知道谢子安是怎么想的,他竟然就当着众人的面面露关切地问英姑:“适才见姑娘咳嗽了几声,可是身有不适?”
英姑没料到谢子安会突然出口问询,一时有些怔然,停了几息才道:“小女子并没有什么不适,还请公子放心。只是出来得久了,嗓子有些干渴而已。”
谢子安一听,心里一紧,立马招手叫来在远处忙于清点的管家,他放缓了自己的语调,尽量神色自然地叮嘱管家:“这几位是后日赏花宴上熬煮花药膳的,你带他们过去,先给他们安置一下下处。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的,都尽量满足,不要怠慢。喔,对了,先着人给他们上些茶水和糕点再说。”
说罢,他让自己身边的小厮王五跟着管家一起过去,给英姑一行人添置茶水和糕点。
谢子安见英姑等人进去了,才长出了口气,怕人看出什么,自己又在外面象征性的站了有小半盏茶的功夫,方慢慢地进去了。
有侍女走到谢母跟前,附在谢母耳畔跟谢母小声报告谢子安刚刚的举动,谢母越听眉心皱得越紧,等到侍女报告完毕从自己身畔离开,她缓缓说道:“既然人来了就妥善安置,你等一下把那位姑娘带过来让我看一眼。”
侍女领命而去。
过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功夫,英姑随着侍女来到了谢母的院子。
英姑给坐在主位上的谢母施礼,谢母端坐在主位上审视着英姑,轻轻抬手示意她起身。两人一时并无言语,英姑略略低垂眉目,谢母则目光如炬地上下打量英姑,见她姿容美貌、身量苗条,很是有一番风姿,不由暗自皱了皱眉。
约莫过了有十几息的样子,谢母才缓缓开口:“听说你是位医者,善于烹煮药膳?”
英姑深敛了眉目,正色答道:“不敢欺瞒您,小女子确实是位医者,平素帮人看病居多,药膳也略通一二。”
谢母听了,缓缓点头:“既如此,那你们便在府中安心住下,明日的赏菊宴安心、仔细办差,做好了,我自有赏。”
停了停,谢母语气严厉地又复说道:“只是须尽职尽责、恪守本分,如此才能保证安稳度日,没有烦忧。”
耳听着谢母意有所指的话,英姑心里不由一紧,总感觉谢母像知道了什么似的,心里虽有不解,但面对谢母示意她退下的手势,也只得作罢。
谢子安听说谢母把英姑招了去,本想去谢母院中看看到底是为了何事,但一想自己如果这么大张旗鼓地过去,和英姑迎了个对脸,万一自己再控制不住泄露出对英姑的关切之意,落在母亲眼中必然会坏事,他也只得先按耐住自己。但谢子安却让身边的小厮李三装作有事在办的样子,守在英姑必经的路上去查看英姑的行踪。
待看到英姑从谢母的院落中安然地走了出来,跟随着丫鬟回到安排的下榻之处时,李三赶紧回去跟谢子安复命。
谢子安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