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绍在凉亭里站着,颀长的身形站得笔直,从背后看去虽有几分萧索但胜在身姿翩然,只从背影看,就很有些潇洒公子的气度。
郑管家在谢绍身后站着,多少为自家东家可惜——东家志向虽不在治学为官,但也曾是正经读过书的世家公子,论相貌有相貌,论人品有相貌,啊,呸,论人品有人品……他对英姑娘一片真心,倾心相待,虽从不在英姑娘面前言说过,但暗地里却是一副恨不得摘星星送月亮的样子。即便再麻木的人也该感受得到东家的细心照料,晓得东家的一片心意,英姑娘怎么就没发现,没看上自家东家呢?
郑管家正晃神呢,就听谢绍在身前沉沉地说道:“谢府近来要办赏花宴,你着人把阳夏附近咱们那家花坊里的菊花捡上好的,还有些奇珍异品并一些菊花酒酿,也别藏着掖着都调过来。顺便把阳夏铺子里善于调制药膳的人也抽调两个过来,三天之后听候命令一块送到谢府去。”
听到谢绍如此说,郑管家一时有些瞠目结舌。东家这是怎么了?怎么把生意一下子做得如此孤注一掷的样子?
还是凡事只要沾上谢公子的边,不,是只要沾上英姑娘的边,公子就会二话不说的打破自己的部署而曲意逢合。一次两次倒无所谓,只是长久下去,虽不至于败光产业,但于生意的长期谋划和发展是有害而无利的呀。
郑管家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谢绍又缓缓开口道:“你等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两个伶俐的心腹小厮过去,让他们跟着谢子安一块回去,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当然,即便谢子安没有吩咐,有什么紧要的消息也要及时传递过来……”
郑管家听谢绍话里的意思,他虽没有明说,但那所谓“紧要的消息”想来也必定是与英姑娘相关的消息。眼瞧着谢绍这事事为英姑考虑、谋划的样子,知道自己劝诫也没用,当下也没再说什么,答应着去忙了。
等到郑管家走开,谢绍才一副脱力的样子坐在了椅子上。
人前的风光和潇洒都是皮相,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苦痛和软肋。
他不知道自己如此费尽心力地帮英姑和谢子安去筹谋,究竟于自己有什么实在的益处。他本可以置身事外,不予置评的。那样不管事情的发展走向如何,他都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切肤之痛。可他不仅帮了忙,还事事走在英姑和谢子安的前面,一副只想着为他们铲进前路绊脚石的状态,这哪是面对情敌该有的样子?
谢绍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辛苦的爱上一个女子。爱而不得的苦痛比之想方设法把心爱之人送入他人的怀抱,这两个当中哪个更加痛煞人,谢绍预感自己很快就会有答案。
现在,他只是还抱有隐约的幻想:也许上天可能会怜悯他,也许即便谢子安和英姑的婚事不被允许,英姑也还不至于伤心绝望,她到最后也能够平静的接受现实,然后看到一直默默守候在她身边的自己。
谢绍不求能够立马得到英姑情感的回应,只是希望英姑在历经风雨后,能够最终停留在自己这个为她一直守候、等待着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