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既明,英姑从梦乡中清醒过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在身侧笑看着自己的谢子安。
她抬起手,用手触碰了下谢子安的额头——没发烧啊,不存在烧傻了的状况,那谢子安一大早冲着自己傻笑什么?
谢子安看英姑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说:“某些人昨晚可是答应了我的成婚请求,要随我一起回家面见父母的,一夜过去可别忘记或不承认了。”
英姑还当是什么事,自己晚上亲自答应的事如何过了一夜就能忘?谢子安说得也未免太夸张了些。瞧谢子安话里的意思,好像要么自己是个和老年人那般忘性大的人或者干脆就从属他谢子安之流,是个要人反复提醒的小赖皮。
哼,别贼喊捉贼好不好?!
英姑心里嘀咕归嘀咕,但免不了要深入地想一想,谢子安如今这模样,摆明了还是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怕不是两人成婚之事还有什么别的自己不知道的计较?
英姑丢给了谢子安一个大白眼,拿手戳了戳谢子安的脸颊,提醒他道:“我没什么问题啊,既然答应你和你一起回去,就会遵守约定和你一起回去。只是我眼瞧着某人这很有些患得患失的样子,好像还会有些未知的变故,你到时候可千万别自乱阵脚啊。”
英姑一席话,似勾起了谢子安的无限心事,他神色渐渐有些暗淡,却还是搂紧了怀中的姑娘,坚定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对她说:“不管如何,小英,我爱你的心是真的。我想娶你,和你共度一生的心也是真的。即便我们未来的路可能会有艰难险阻,你一定要记得,我肯定不会放弃你,也请你一定不要放弃我。”
英姑审视地看着谢子安凝重的神情,自己虽然跟谢子安说“有些变故”并让他自己稳住,但说出这话,纯粹是自己玩闹之心泛滥的缘故。毕竟没人希望自己的人生有什么不好的变故,尤其在相爱的两人即将要谈论的婚嫁之事上。
因此她没料到谢子安竟会真的说出这样一番严肃的话来。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一下变得如此严肃,但想来两人之间既然已经交托心事,自己没什么好想的,认定了就是认定了,绝没有中途变卦之理,除非对方先有变化,否则怎么也不至于走上彼此放弃的路。当下英姑没有多想,冲着谢子安轻轻点了点头。
用早膳的时候,英姑跟李伯就雨晴认亲的事道谢。
李伯挥挥手,极高兴地说:“英大夫不必如此客气,我是看着雨晴长大的,乡里乡亲的,能帮一些是一些。再说认亲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就更不需要道谢了。只是眼前雨晴的婚事决定的有些仓促,这嫁衣被褥喜烛等物一时都没有现成的,这……”
英姑赶紧接上李伯的话头:“嫁衣被褥喜烛等物我来预备即可。只是请李伯罗列出一张单子来,我们好照着采买。”
李伯听到嫁衣等物不用发愁,放了心,点了点头。他当即离席,和李伯母两人仔细回想了良久,就比照着自己儿子和女儿当初娶亲和出嫁时一应所备物品罗列了一张单据交给英姑。
吃过早膳,英姑就拿着单据和谢子安到雨晴家里继续和他们一起商量婚嫁等事。
英姑见赵东来已经买好了拜干亲所要赠送给李伯和李伯母的东西,先放了心。再看李雨晴的伤势虽基本无碍,但最好还是再休息个一两天,眼下最好不要东奔西走。
既然如此,那让雨晴奔赴集镇买嫁衣之事只好作罢。
英姑提出现在要添置嫁衣的事,因想到自己那天试穿衣服的铺子里好像就有现成的新娘婚嫁成衣,就让谢子安和赵东来乘坐马车先到店铺里比照着自己那天试穿衣服的身形买买看,当然最好是和掌柜谈好,或者多付点银钱压着也行,能够多拿回几款嫁衣给雨晴试试看。末了,她把李伯写的单据交给谢子安和赵东来,让他们根据单据上所列内容采买被褥喜烛等一应婚嫁迎娶等物。
临行前,英姑要给谢子安银钱,谢子安没要,说一应花费自己来,也算是自己这个做姐夫的对妹妹和未来妹夫的一片心。
李雨晴和赵东来无以言说内心的感激,两人万分感激地谢了又谢。
稍后,谢子安和赵东来领命乘车而去。
卧房里,英姑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包袱,里面装着的是自己此前和谢子安一起在胭脂铺、成衣铺和首饰铺买的那些东西。她把它们一一摊放在桌上,说是要把它们送给李雨晴。
李雨晴看着面前堆放了一桌子的东西,向英姑推辞,说他们已然帮助自己这么多了,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要她给的东西。
英姑说道:“你我既为姐妹,便不分彼此。本来认下你做妹妹,作为姐姐,我当时就该有所表示的。只是那时候不得空,加上确实没什么东西好给你,所以就算了。后来等到你和谢子安的伤情稳定,我和他就抽空去了趟集镇,我亲自给你挑选了这些东西。东西虽都不是什么太过于贵重之物,里面却都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现在你要成婚,肯定能用得到。你不必推辞,就当是做姐姐的给妹妹添妆,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听英姑如此说,李雨晴眼含热泪再三感谢后只得收下。
英姑招呼着李雨晴要给她试穿新买的衣物。因为两人身形本就差不多,又都是面色白皙、容貌清丽的年轻女子,虽说这些衣物当初都是比照着英姑身形买的,但竟也完全契合李雨晴。李雨晴试穿着自己往常从未穿过的布料考究、款式新颖、颜色亮丽的新衣,一时试穿地极为开心。
两人试穿过新衣,李雨晴再接再厉,又在英姑的帮助下尝试了脂粉胭脂口脂首饰等物。
两人毕竟都是年轻姑娘,爱美喜美,房间里一时欢声笑语不断。
等了约莫有大半天的功夫,谢子安和赵东来方从集镇上回来了。
两人不仅带回了被褥等婚娶之物,更带回了店铺的老板娘。
店铺的老板娘一见谢子安就认出了他。一听他要购买嫁衣,还以为是当日的那个风姿出尘的女子要买。心里还疑惑自己当时以为两人是夫妻,却原来两人竟还没成婚呐。
后来等到与谢公子同行的另一人提出要试穿男性喜服的时候,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眼前正在试穿新郎服的人与另一位姑娘要成婚,但因为那姑娘身上有伤不方便来回,才过来采买成衣嫁衣。她心里一动,觉得眼前也许是个机会——自己一定要让那个姑娘和眼前这个新郎穿上最合适他们身段、最适合他们的媳妇,这样在成婚之日新人所穿喜服被左邻右舍瞧见传出去是在自家店铺买的,说不得以后有人再想出嫁、婚娶,也会考虑自己家店铺呢。
于是她铆足了力气,帮赵东来仔细挑选。
赵东来身量纤瘦,身高腿长,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没过多久老板娘就帮他挑选出了一套适合他身量和气质的喜服。
看着眼前被喜服包裹着,气质和面貌宛若焕然一新的赵东来,老板娘高兴地频频点头。
之后老板娘也没有要谢子安多说什么话,她主动比照着英姑当日的尺码,拿了很多套婚嫁时新娘要穿的成衣,套了马车就跟随谢子安来到李雨晴家。
众人进屋,老板娘与几人略微寒暄几句,就随着英姑和李雨晴进了卧房,开始试衣。
一连试了多套,雨晴最终确定了一套大红色喜字婚服。
谢子安把银钱付给老板娘,又多给了她一些跑路的银子,老板娘千恩万谢地走了。
眼下万事皆定,只等着认亲过后就开始着手布置喜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