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青年,剑眉朗目,应该是个正常的俊逸青年。但自己已经叫了好多遍,他却只是盯着自己,始终像个木头人一样无动于衷。要不是有医者的职业素养在那撑着,英姑恐怕自己早就暴躁而起了。
英姑等了又等,如果不是青年的长相正派文雅,她简直都要怀疑青年是故意找茬、寻她开心来了。
只是,如果无心看诊,就不要在她这儿杵着,耽搁别人的看诊时间啊。
最后实在不甘心就这样被忽视,英姑拿手在他面前使劲摇晃了几下,也许是感受到周围气流的波动,青年终于像回魂似地抖了一抖。
接着,他的眼神活跃了起来,然后,他看着英姑腼腆而温柔的笑了。
英姑并没有责备他刚刚的走神,只是按照惯例,再一次提醒他该把手给她,她要替他诊脉了。
青年把手伸出,像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轻轻地把手放在了脉诊上。
英姑把手搭上青年的手腕,感受到手指接触之下的手腕轻轻瑟缩了下,她抬眼看了青年一眼,发现他正紧盯着她。
他一脸紧张的情绪,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再继续看下去,就会发现他的眼神里似乎隐隐含着某些激烈的情绪。
看着英姑的眼神,感受着英姑诊脉时和自己相贴的指尖,青年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变红了。
看着这样的青年,英姑有些迷惑。
这是热的?
还是刚生出来的病症?
咦,脉案显示都挺正常的呀。
那脸为什么突然这么红,连带着耳朵都通红通红的?
看他的眼神,炯炯有神,富有光彩,深究那眼神中的深意,是在期待吗?
期待什么呢?
期待有病?
没人会想着自己生病吧。即便真的病入膏肓的病人,也还会期待能从医者口中听到自己好转的消息啊。
英姑不禁觉得好笑,内心暗斥自己这通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但指下的脉搏跳动的未免也太急速了吧?!
英姑又仔细观察了青年的耳垂、鼻头、脸颊、唇部等部位,最后实在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可能最近热性食物吃多了,有些脾胃失和罢了。于是她拿起笔给青年写起了方子。
青年一边等待一边跟英姑说起话来:“姑娘是本地人士?”
英姑头也不抬地回复:“不是。”
青年接着又问:“姑娘天天在此处看诊?”
英姑回答:“只是暂时行医到此地,近日是隔一天看诊一次。”
青年再问:“感谢姑娘诊治。在下谢子安。敢问姑娘如何称呼?谢某如今承蒙姑娘诊治,实是铭感五内。谢某有感姑娘医术超然,家中亲朋故交不少,也想让家人前来诊治。谢某此次知晓姑娘名号,家人问起时,也好推介一二。”
英姑极快地写完药方,把药方交给他:“谢公子不必客气,但有需要诊治之人,只要我还在此处义诊,自然一视同仁、责无旁贷。你叫我英姑就好了。”
青年还待再说什么,但后面等待的人已经开始催促起来,纵使不舍,他也只得从椅子上站起,一步一回首地离开了义诊摊铺。
好在自己刚刚已经在英姑写药方的间隙,要到了一些最关键的信息。
如果再想见她,后日还来此处即可。
只是自己之前告诉英姑,自己有许多亲朋故交家人要看诊,吹出去的牛皮总要兑现,否则,还怎么再去见英姑?
一想到英姑,他就不自禁地想起她那双寒潭似的眸子,里面莹莹水波,映衬着她冰洁的样貌……
打住打住,也不是没见过美人啊,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再想下去,真要再去排一次队,好好地让英姑再给自己瞧一瞧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嘲笑自己美色当前,就昏了头。为了要到人家姑娘的一点资料,什么谎都敢撒,什么牛皮都敢吹。真是枉读了这些年的圣贤书!
但若非如此,又怎能如此轻易要到英姑信息呢?
想到这里,谢子安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背叛礼义廉耻的羞愧之心顿时烟消云散。
为了后日能够顺利见到英姑,实现自己对她所说的“家中亲朋故交很多都想来诊治”的说法,谢子安匆匆忙忙登车,往友人家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