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柳泉穿行在茂盛的林间。
系统菌没好气地在她脑内发声
虽然夜间四周静谧,凄冷的月色投下来,林间影影幢幢,映出光怪陆离的影子,令人莫名地感到有点畏惧;但脚步不停的柳泉,却轻轻一抿嘴唇,笑了。
[毕竟明天说不定就要死战了,让人替你卖命之前,总得给人点好处吧?]
系统菌假如此刻有实体的话,大概白眼都要翻到发际线里去了。
柳泉真情实感地叹了一口气。
[啊,那次——那次,可真疼啊。]
系统菌怒了。
柳泉闻言,沉默了一秒钟,然后奇奇怪怪地笑了一声。
[你这次让我做的事情比从前哪一次都难,稍微满足一下下属的心情,也可以的吧?]
系统菌默了一下。
很奇怪地,它的声调骤然平和了八度。
柳泉按住腰间那柄手铳的枪柄,跳过一块稍大的岩石。
[时间溯行军干涉历史的痕迹不太好找,时之政府另外派来的那个审神者也还没锁定可能的人选……而且西乡隆盛眼看就要输掉这场战争了,跟着他的人说不定全要完蛋——你倒是说说,哪一点顺利了?!]
系统菌再度默了片刻。
它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一个名字。
它慢慢历数着村田新八的特点,最后说道
柳泉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在黑暗里穿梭在山林间,飞快地从山坡上冲下,脚下踩着的草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一直到飞奔出很远,来到了山道上,她才缓下脚步,轻轻喘着气试图调匀呼吸,闭了闭眼睛,在脑海里回答系统菌
[……我还没有最后确认。不能因此就草率地确定村田新八就是那个人,然后做出什么轻率的举动——]
系统菌扫兴似的说道
柳泉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她翘起唇角,重新举步往山下走去。
[当然。]她在脑内语气轻快地回应道。
[等一下我就要见到他了……想想还真的有点小激动呢?]
系统菌哼笑。
柳泉恼羞成怒。
[啊知道啦知道啦没用的时候您就尽管潜水省电吧!!]
系统菌嗤笑了一声,果真不再故意打扰她了。
柳泉继续在黑夜的山道上疾奔。
其实假如她知道确切降落地点的话,倒是可以使用一下“幻影移形”咒来代步;但是官军驻扎的地方她并没有去过,无法准确定位,所以还要靠腿。
这样也好。毕竟今夜她是以担任斥候的名义离开营地的,假如沿路状况都没有侦查到就回去了,难免会引起那些聪明人的注意——虽然事到如今萨摩军介意不介意她的可疑之处,都已经对最后的结局无关紧要了——所以她现在一边匀速奔跑着,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虽然萨摩军败局已定,但派出斥候来侦查似乎仍然有此必要——西乡隆盛在内心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那就是绕开官军一切的围追堵截,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回到鹿儿岛家乡去,然后在那里堂堂正正地迎接自己生命的终焉。
不过,官军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让他如愿。最近的战局随着优势的易手而对萨摩愈来愈不利,起初的一万多人到了现在只剩下几百人;这种状况下还要突破官军的重重封锁,其实只剩下一条路——
那就是翻过面前的崇山峻岭,利用陡峭的地形摆脱追击,抢在官军对他们形成合围之前强行突破封锁线,到达西乡的鹿儿岛老家
。
这个计划几乎形同于异想天开,不过却是他们面前唯一的生路了。
所以,其实萨军已经预定好了今夜十二时,借着夜色悄悄出发的行军计划。
为此,需要派出斥候去刺探官军的动向。柳泉宣称自己可以秘密潜入官军营地附近,当然立即就成为了派遣的绝好人选。
当然也许那些人把她当作炮灰也说不定。不过他们原本就算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所以即使在紧要关头被牺牲掉,她也一点都不介意——
前方,官军营地的灯火在望。
和近来一直仓皇撤离和逃奔的萨军不同,官军的营地布置有序,灯火次第点亮,即使是在黑夜里遥望过去,也有种明亮温暖的感觉。
柳泉深吸一口气。
很快就将是最后一战了吧。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无论是判断出时间溯行军在此地干涉历史的动向并加以及时阻止,还是在最后一战结束后完成任务、回归“无尽殿堂”,能够让她平安逗留于此地的时间都已经很少了。
而且,冷静下来再想想,就会发现,系统菌虽然也跟她说过很多话,甚至是不切实际的、娓娓动听的画饼充饥——但它从来没有说过,她完成了这个任务、拯救了这个世界,就有资格一直留在这里。
它只是说,你将有机会选择。
但是,选择什么呢?在有限的选择范围内,真的会出现她最渴望的选项吗。
可是,即使没有那个能够让她留下来的选项,这个世界,也是她必须全力以赴去挽回和拯救的。
因为这个世界和别的世界都不一样。这个世界里,她当初几乎要成为了唯一暗堕的审神者,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翻转历史,只是为了挽救那个人,那个本应在十年之前就为了他的理想和信念而殉道的人——
今天的午后,在那座又小又破旧的庭院里,那些几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萨摩的乡下武士和旧士族们吼叫着,用着完全已经丧失自信的虚张声势,宣称自己才是有资格能够为武士这个称谓画上句点的英豪;可是啊,那样狼狈的姿态,只能令人怜悯,却不会产生任何共鸣,因为——
她曾经见过,有个人可以用何种凛然的姿态,逆着时代的洪流而上,堂堂正正地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死战;和今天在庭院里流着泪悲愤大喊的那些人不一样,他并没有一出生就可以学习剑术的资格,没有一出生就跟随家庭享受俸禄的资格,只能握起的是木刀,只能投奔乡下的穷道场,只能为了生计去做学徒和卖药郎——
但是最后,是这样一个人成为了大家口中的“大名老爷”,从乡下的卖药郎变成了堂堂正正的武士;是这样一个人,坦然面对着必将被时代的潮流裹挟淹没的结局,支撑着幕府最后的抵抗和尊严一直走到了最后。
这样一个人,才是值得赞美、值得追随的英豪,不是吗?
柳泉再度深呼吸,在脑内把系统菌唤出来确认了一下副长现在的位置,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潜入了官军的营地。
有幻身咒的加持,这个过程并不怎么费力。比较伤脑筋的,则是总有人跟在副长的身后,巡查啦、闲谈啦、甚至是在不当值的时候坐下来喝酒说笑,好像隔了十年之后,副长人际交往方面的亲善度总算有了飞跃性的提升;现在居然连个落单的时候都不好找,真是棘手!
而在另一边,土方同样也感到一阵伤脑筋。
他其实并不太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和这些没眼色的小子们闲聊应酬上。但是现在他顶着的身份并不是“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而是“沉默可靠的年长士兵内藤胜人”;所以他也不得不勉强压抑一下自己的不耐之情,足足在火堆旁坐了好一阵子,喝掉了四五杯酒,这才得以借口不胜酒力、要回去休息,而提前脱身。
然而在大战之前,这注定是难以平静的一夜。
土方刚刚走到一个转角处,就陡然停下了脚步!
长期以来在无数战斗之中累积出来的丰富经验和直觉一瞬间就起了作用——
那里有人!
土方猛地一侧身。
虽然并没有带刀或带枪,但即使是徒手较量的话新选组副长也不会输给谁的!就是这么自信!
但是,下一秒钟他那些闪耀的自信就被人打断了——
因为忽然有个人猛地扑到他的后背上,险些把他压了个踉跄。
而且,那个人还压着声音,在这个没有其他人注意到的黑暗角落里,紧贴着他的背脊,嘴唇从后贴近他的耳畔,含笑说道
“想我吗,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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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2日
最近有些卡文……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无脑一点撒糖算了【喂!
下次更新因为这次更晚了,下次就23号(明天)的晚上更新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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