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战仍在持续着,但土方却愈来愈感到有丝狐疑。
因为对手的战斗风格,让他感到有点奇怪。
剑道的比拼,除了招式之外,还有力量和速度。换言之,两人对决的时候,假如遇到双刀相抵之时,那就是互相角力的开始靠着力量慢慢压制对手,让对手失去对手中刀的控制,身体也倒下去丧失重心,以便自己下一步的进攻和杀招;假如对刀之后错开,就要迅速转身重新面对对手,是进攻还是防御视情形而定,一开始快速的一击不中之后,便要进入谨慎的防御状态,在窥探出对手的动向之后蓄势冲击……
总司之所以在剑术上那么出类拔萃,除了天分之外,他凭借自己的天才而做到的“平青眼”三段击,起势飞快,依靠速度和力量相结合而发起完美的冲击,往往能够在须臾之间就得手。这个道理说出来虽然简单,但是并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至少总司的速度和轻盈感就不是很多人能够达到的——
然而现在面前的这个青年,虽然在力量方面不如总司,但在速度方面简直复刻了十成十。
而且,他那种狡猾又取巧的风格——一看力量不敌,马上寻机撤手,以卸力的方向将对手的重心和刀锋导向不利的方向,借机以迅疾的速度和轻盈的脚步绕到自己最有利的位置上反袭对手;假如一击不中的话,立刻跳开到对手的一步攻击范围之外,脚步轻盈得简直不像是个男人——他看上去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同时拥有这么多种特点的人,他在一生之中,只见过一个人。
而那个人,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土方这么想着,脚下不由得迟滞了一步。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自己这一次攻击可以以自己较大的步伐和力量,形成更大的攻击范围;而他的对手,此刻正好退至了一棵大树前,只要他再故技重施、在土方的攻势发动后跳开的话,他将退无可退——!
然而,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的脚下顿了一下,步伐迈得比计划中小了一点,刺出的刀锋也不是很稳。
土方!!!
由于自己的失误所致,脚下踩到了一块碎石,身躯猛然歪了一下!虽然他飞快地稳住了重心,但刺出的刀锋略显软弱无力。假如对方能够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瞬的战机的话,以对方的速度,完全有可能闪过土方的刀尖,从侧方纵跃而起,造成反杀!
然而,对方没有后退,也没有借机反杀。
那个青年一闪身,右手斜侧了一下,以刀锋当地一声抵住了土方的刀。并且,一刻都不浪费地抓住机会,另一只手补充上来也抵在刀背上,双手齐齐发力猛地一推!
土方猝不及防,刀蓦地向一旁歪去,身体也丧失了重心,随之倾侧!
绝好的机会!
他的心头几乎是瞬间就窜过了一抹深深的寒意。
……但是,那个青年并没有飞奔上来,趁着他难以把握自己身体重心的绝佳机会刺伤他。
或许是因为刚才双手抵住刀背、把土方推开的那个动作实在是太用力了一点,那个青年居然也同时咚咚咚一连倒退了三步,刚好后背的一侧擦撞上了那棵小树,身体摇晃了几下才站稳。
当他重新站稳抬眼的时候,土方当然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稳住了身体的重心,一脸警惕又凝重地再度架起了刀。
虽然刚才的进攻失了先机、露出了破绽,却并没有被对手抓到绝好的反杀机会。这真是太幸运了。
土方吐出一口气。
刚刚丧失重心时的一瞬间,由于立刻体会到自己在这种性命交关的时刻露出了生死攸关的破绽是多么糟糕而可怕,因此身体下意识产生了直面死亡之前的应激反应,直到现在心脏还咚咚咚地跳得飞快且全无规律。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那样的、霎那间生死掉转的可怕情境中脱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摆脱掉那种极度的劣势而得救的——倘若易地而处的话,再让他自己站在那个青年的位置重来上一百回,也不可能出现那样的纰漏——因为把握不住推开对手的力度而丧失重心,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失误,居然刚好被他遇上了!
他重新架起刀,冷冷盯视着面前斜靠在那棵树的树干上、同样剧烈地喘息着的青年。
奇怪。虽然刚刚几乎命悬一线的不是那家伙,可那家伙看上去却好像比他还疲惫似的。
土方狐疑地瞪着他。
不过那个家伙却好像也对自己刚刚的失误感到非常懊恼似的,呸地一声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叼在嘴里的草叶吐掉,一副发着狠的姿态,怒气冲冲地对他喝道“到此为止,不会再让你为所欲为了!!”
土方“……”
啊,那是他想说的台词吧。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应道“别擅自抢别人的台词啊,魂淡!那是我要说的吧。你的好运到头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他虽然算不上特擅言辞之人,但关键时刻一针见血的能力绝对超卓,几句话就不但把对方的气势强压了下去,而且还充分开了一波嘲讽,假如对方是个冲动的愣头青的话,现在大概已经被扰乱了心神、在对战中也会变得浮躁起来吧。
不过那个青年闻言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眯起眼睛来,眼角似乎微微挑起,露出一点好笑的神采,像是一点也不介意土方的呵斥似的,甚至从容地答道“是吗?……那就试试看吧。”
土方“……”
啊,不行了。对方看起来也是嘴炮的高手,一句话就能在气势上反杀回来——而且好像丝毫没被土方的嘲讽激怒。
不得不说这还真的是一种了不起的涵养啊?毕竟当年鬼之副长的嘲讽,几乎一出口就万试万灵;被气得怒发冲冠、
继而丧失冷静的判断力和思考能力,在对战中被土方有机可乘的对手可是为数不少,就连当年那个傲慢又自大的鬼大将也是其中的一员——能这么从容又挑衅地回应的对手,还真没几个。
土方都不由得多看了那个青年一眼。
人吉已经摇摇欲坠。附近都没有了萨摩的军队,只有零星的几个士兵还在据守临时搭起的小小堡垒的一角,或者占据了有利的地形,负隅顽抗。不过在“新选旅团”和警视拔刀队的攻势下,即使枪法不准,也总是可以拔刀冲上高坡以剑术对决。当然,即使萨摩这一方的很多人是士族出身、很早就开始剑术的修习,但官军一方的人数和士气都数倍于人吉的萨摩守军,人吉被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在萨军人心惶惶、无力回天的时刻,还能看到这么神气活现的一个对手,真让人惊讶。
土方这么想着,不再犹豫,大喝一声跨步向前,举刀朝着那个青年斩去。
那个青年利用灵活的步伐和身形,再度躲过了土方势大力沉的一刀。
……不能再这样周旋下去了。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不能再这样无休止地把时间耗费在一个人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要踏着萨摩的夕阳,去取得胜利。
这种念头刚刚浮上土方的脑海,他就看到对面那个青年似乎也有着类似的念头一样,退后两步半侧过身,双手持刀,慢慢把刀平举起来,刀尖正对他的胸口。
土方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肢体动作所表达出来的含义。
……接下来,决战吧。
我不会认输。就让你看看我的剑术吧。
土方眉目猛然一凛。
他大喝了一声,几乎与那个青年同时起步向着前方——向着对方——冲去。须臾之间两人就到了对方的面前,然后是当当两声——两人已经在转瞬之间完成了一次攻防对招。
脚步声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发出杂沓的声响。两人又回到原位。随即,连目光甚至都没有交换过一下,就仿佛约定好了似的,两人再度向着前方发起了冲击。
这一次,那个青年换了一种招式——他迈出两大步,类似助跑一样;然后纵跳而起、踩上路旁的一块有小腿那么高的石头,借力径直高高跃起,像是打算居高临下地从空中向着土方一刀劈下!
土方丝毫没有惊异或惧怕的神色,反而面色一振!
这个姿态虽然让他在高度上存有微弱的劣势,但却正好让他有个绝佳的角度可以从下而上将刀锋送入对方的下腹部!
那家伙起跳以后将刀举高,正好把无遮无拦、毫无防御之力的腰腹一带暴露了出来!
土方大喜,微微压低上半身,借着前冲之势猛然一侧身,原先以双手握住刀柄的他现在只留下右手握住接近刀锷的部分,左手则飞快地撤出,以掌心牢牢抵住刀柄的末端,用尽全力将手中刀向前直送而出!
这是当年他赖以斩杀新选组第一任局长芹泽鸭的杀招,他已经有很久不曾使用过了。
今天,他也相信,这尘封已久的绝招,也将为他带来同样的胜利——
然而接下来在他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简直超乎他的想像。
就在他左手掌心抵住刀柄末端,将刀往前送出的一瞬间,他忽然注意到面前的对手脸上露出了一种极为奇怪的神色。
像是惊愕、又像是恐慌,面前的青年张了张嘴,双目睁大,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下一刻,他的瞳孔猛然紧缩起来,身体还纵跃在半空,却毫不犹豫地松手丢掉了那柄向着土方当头劈落的刀!
然后,电光石火之间,他的右手猛地一甩。一道流光就从他的衣袖中滑了出来,到了他的手上。土方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那道流光就化作利箭一般,从那个青年的手中脱手向着他的方向直飞过来!
完全是下意识地,土方蓦地一眯眼。但无数次战斗过的经验在关键时刻主宰了他的身体,让他向前出刀的那个动作没有一丝延滞或犹豫,刀尖依旧向着他预想中的目标——那个青年的腰腹一带——直刺过去!
下一刻,那道从青年手中飞出的流光唰地一声掠过他的耳际,噗哧一声——刺中了什么人。
沉闷的、刺破血肉的声响在他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土方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眼睛、也没来得及回过头去看究竟那柄胁差刺中了谁,他先前猛然出刀的冲势已经把他带到了那个青年的面前。
他飞跃起来空中换手改握为刺的一招,是他很少使用的绝技。
当年他就曾经凭借这一招刺杀了芹泽鸭。也就是说,即使是芹泽那样的枭雄,也终究败在了这一招之下。
现在的那个名为“三郎”的青年就更不可能躲过这一招——尤其是在他完全撤手抛掉了自己的刀,根本没有抵抗的情况下!
哧的一声再度响起,依然是沉闷的、刺破血肉的声音——
土方的刀深深刺进了三郎的侧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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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5日
hhh并没有盒饭要发出!大家不要担心!!
这只是妹子掉马的一种方式【喂!
下次更新如果不是明天,那就一定是后天。最近太忙了,我会尽快码字的。给大家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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