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这一剑挥了个空!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
柳泉及时在那座讲台前刹住车,低下头表情复杂地看了看讲台下方那小小的一点阴影部分,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道:“……所以说除了让别人的超能力无效化之外,还能够把别人的超能力原样copy过来使用吗……这还真是开了外挂的金手指啊?一般有这种设定的人至少应该是个主角级别的,而不是反派boss啊?”
而且更糟糕的是,她已经故意啰啰嗦嗦地在这里和总是话多的标准反派刷了半天对话,结果拖延了好长时间都不见r4传说中的后援出现。
……以前听说即使配发给r4队员的终端没电,终端里内置的模块也能利用电池最后的一点剩余电量隔一段时间就发出信号、供r4——确切地说,一般做这种事的人都是伏见——将之准确定位的事呢?!果然那只是一个传言吧?!
本来还可以再拖一阵子的……可是看起来敌人先没有耐心了啊。现在对方就亮出大招的话,她也只能独自迎敌了啊。
好在她刚才为了防止市村零和奥津真名联手合围她,一上来就凶狠地把市村零扎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现在那个奥津真名口中的死蠢宅男正抱着被她刺穿的双腿躺在地上唉唉叫,而且奥津真名的超能力同时也把市村零的超能力给屏蔽了——所以现在柳泉要对付的就只剩下奥津真名一个人了。
奥津真名这个人,由于从一开始柳泉就觉得她有点违和感,所以即使把她当作受害者送去了医院,也并没有真的完全相信她只是个无辜被波及的路人甲。
后来当她一脚迈进市村零的公寓,看到满墙贴着的、被画得乱七八糟的照片时,她差不多就明白了。
那些照片里,被划得最狠的人反而是柳泉,而并不是宗像礼司。
柳泉甚至注意到有一张照片里,是宗像礼司在超苇中学园的时候,穿着那件青部成员标配的白色制服,站在讲台上发表演讲时被人从侧面偷拍下来的情景。
那张照片里的宗像礼司,胸前被人画上了一柄西洋剑——没错,看上去就是宗像礼司那柄佩剑“天狼星”的样子——直刺入照片中的宗像礼司胸口的位置上,鲜血四溅。当时柳泉的第一印象只是觉得被添画上的这幕场景颇为残忍,然而之后仔细一想,却觉得有点不对——那柄剑怎么看都像是正好刺入宗像礼司心脏的位置,而以刀剑或者箭贯穿心脏的图案,正是再常见不过的。
只怕这位超苇中学园的后辈,想要画的不是一剑刺入当年的生徒会室室长的胸口,而是一枝箭贯穿两颗心的常见图案,或者一柄刀滴着血贯穿心脏的图案——后者的隐喻意味有多浓,那就不用说了吧?!
柳泉握紧手中的剑,警惕地环视四周。
假如这位后辈从那时起就已经暗恋着宗像礼司而憎恨着她的话,那么今天还真的……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啊?
但在亲身见到奥津真名、亲耳听到她证实这一切猜测完全正确之前,柳泉是不能事先将她定罪的。当然也不能因为奥津真名疑似暗恋自己的男朋友,就坐视她被一个蛇精病劫持并杀害。作为r4的一员,既要保护朋友,也要保护对手。在对方真正危害到这个世界的前一瞬间,都值得被维护,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柳泉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在无尽殿堂中看到的原作,在青赤两个氏族的学园岛之战中,宗像礼司在混战中仍然发动圣域,保护了赤之氏族的成员艾利克苏尔特——那个在本世界里早早被冰川组利用而炮灰掉的帽衫少年。
然而艾利克下一秒钟反手就把匕首刺入了宗像礼司的腰侧——因为他已经被恶王无色侵占了身体。即使如此,宗像礼司也并没有放手把他一个人丢在那场混战所造成的瓦砾和废墟之间,而是把他扛在肩上,带着他找到了他的王,周防尊。
这就是青之王会去做的事情。
这就是他的大义。
所以,她也会那么做。
会秉承着他的大义指引,去做一些看起来傻到让人不解、让人焦急,却追求着绝对的公平与正义、甚至凌驾于感情或人情之上的事情——
柳泉抿紧嘴唇,猛然一个旋身,一剑挥向某个方向!
那里除了教堂里原本的陈设便只有空气,然而在柳泉这一剑挥出之后,那里的空气便产生了一丝扭曲变形;随即响起脚步声,那个位置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面露疯狂之色的年轻女子、并及时在柳泉的剑刃触及己身的一霎那躲了过去!
“这……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着,连连倒退了好几步,面露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怎么能发现我就在这里……?!”
柳泉露齿一笑。
“……因为,那里有阴影啊。”
“可疑的阴影。”
站在教堂圣坛的正中,她目光炯炯地迎视着这个难以预测的对手。
“因为你也只能隐藏在那种不可告人的阴影里。”她平静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微微的嘲讽。
奥津真名恼怒地竖起了眉。
“……你也只能现在得意几秒钟了!你这个丑陋又傲慢的家伙!”
她厉声喝道,声线紧绷得似乎下一刻就要撕裂。
然后,她又跨了一步踩进一道细细的阴影里,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虽然柳泉那卓越的剑术并没有被封,但面对着这种神出鬼没的敌手,她其实远没有那么轻松。
奥津真名一旦全力攻击,还真是防不胜防。
柳泉的灵敏度和感知力都已经算得上是这个世界里数一数二的了,然而那些数值再高也不过是凡人的能力,又怎么能够每一次都成功赶在对手偷袭之前的一霎那预测到她的位置、并且准确躲避或反击呢。
何况,奥津真名选择这间小教堂作为战斗地点,也就是因为看中了这里四处都能找到小片的阴影范围可以利用,随时随地都能神出鬼没地攻击对手吧。
在户外的话,很容易找到大片的阴影区域,比如建筑物的阴面、大树的树荫,然而却不如这里充斥着被打碎的玻璃窗上的小洞、或者破败的墙壁上裂开的大缝,更便于制造光影交错的效果、让奥津真名能够充分利用遍布整座教堂的小块阴影部分移动和偷袭。
柳泉尽量利用自己的灵敏度和感知力等等放在一般人身上似乎很虚幻、但作为满级的数值放在她这个异世界来客身上却具有非凡的实际效用的特性,多多观察和保持灵活移动,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另外也尽量不接近任何一片阴影附近的地方,并且随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经常是向左突然一弯腰、闪避过旁边阴影里的小刀突刺,或者突然回手向右猛然挥出,一剑横劈向右侧前一秒钟还无人出现的位置,逼迫得奥津真名不得不后退闪躲,丧失利用阴影而突然出现的先机。
但是奥津真名也并非那么容易就能被柳泉的剑术所吓退——归根结底,掌握主动权的人还是她,因为在场的三位“权外者”中,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动用超能力——
在柳泉再一次未能及时发现自己脚旁的一小块阴影之后,奥津真名从那里突如其来地闪现了身影!她挥动手中不知是什么硬物,狠狠朝着柳泉的左脸上来了一记重击!虽然柳泉已经在那样硬物挥到自己脸上的一瞬间迅速作出了反应,向后猛然一仰头,但距离太近而时间太短,那样硬物还是重重击中了她的脸颊,发出令人牙酸的嘭地一声!
柳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巨响,大脑瞬间就被砸成了一团浆糊似的一片空白、无法思考,脚下也虚浮了起来,难以控制身体的重心,不得不往后咚咚咚咚一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说起来,奥津真名之前数次利用柳泉身旁阴影的部分发动突袭,都被反应飞快的柳泉躲了过去。而且她准备的那些攻击性武器——比如大大小小的管制刀具之类,还差不多都被柳泉拼着被割上一两下的危险,以伤痕换成果,找机会精准打掉了。
现在的教堂中,至少在不同的角落里躺着六七把被柳泉以各种方式击飞的折叠刀。她简直要怀疑这个妞儿是不是拜过伏见为师——她身上藏的小刀数量之多,在柳泉见过的人里大概只有擅长使用飞刀的伏见能够与之相媲美。
另外,有那么几次在回击的时候柳泉还及时快如闪电地唰唰唰攻出几剑——感谢冲田小哥对她的一再磨炼!——并劈中了对手。
换言之,在遭受这记重击之前,柳泉一直觉得自己的血条至少还有90%,而对方大概只有40%了——
然而奥津真名终于抓住了一次柳泉未能及时发现自己的机会,给她来了一记会心一击!
仅仅只是受到了一次重击而已,但由于这记稳准狠的暴击无意中达成了几近完美的出手方式、用力角度,打到柳泉的时候她几乎毫无防备——因为来不及防备——所以直接打得柳泉感到一阵脸痛牙酸,口中几乎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也许是遭受重击的时候牙齿不慎碰破了口腔内的粘膜。
大约是鼻翼也遭到波及的缘故,她还因为鼻子酸痛而飙出了一些生理性的泪水。
还好没流鼻血。不然现在她的样子绝对不可能再当什么美好故事的女主角了啊!话说有哪个故事的女主角是会单枪匹马地来打怪、并且被怪痛殴到鼻青脸肿的吗!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还如何欢天喜地地迎接he并期待画面美好的cg啊摔!!
柳泉用力吸了吸鼻子,粗鲁地用袖子擦掉眼中的泪水,狠狠地啐出一口带着血的咸涩唾沫,舌头在口中轮转了一圈,连续碰到两个奇痛无比的伤口,疼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可现在不是舔伤口的好时机。柳泉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晃了晃头,握紧右手中的那柄半吊子的剑。
不能再继续耐心地等待什么最好的时机了。下一次,必须一击必杀。因为她的血槽已经急降至和对方一样短少了,而且她的体力在这种长时间的精神紧绷与保持高度警惕、时刻雷达全开地索敌之间已经被过度消耗了。拼时间的话,她耗不起。
教堂的地面上仍然有着斑驳的光影。一旁的坐席区域,市村零还在抱着受伤的腿抽抽噎噎地喊痛。
午后已经开始西斜的阳光,从教堂高处破旧的彩窗之中泄漏进来。有浮尘在光束中漫舞。
而光束的近旁就是她要高度提防的阴影。
有光的地方就有暗,然而这世界终归还是美好的,那黑暗终归还是可以被克服的——是吗。
柳泉全神贯注。浑身的毛孔在那一瞬间都仿佛张开了,每一寸肌肤和感官都无比敏锐,在感受着周边的一切动向;市村零的抽泣和抱怨声,窗外隐约传来的鸟叫声,风吹过树叶发出的簌簌声……
这座年久失修的教堂里阴暗湿冷的空气,从高处彩绘的天窗里投下来的阳光所带来的一丝温暖的空气,室外的那种暮春特有的、带着一丝青草香和春风暖意的清新空气——
还有,某个人心心念念诅咒了她很多年,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狠辣和怨气!
柳泉猛地向旁边跳开一步,同时半转过身子,飞快地一抬左臂。
几乎与此同时,嘭的一声硬物重击身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刚刚那样重击了她脸庞的硬物此刻又重重击打在她的左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