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示意图的最下方是一堆随意涂黑的圈圈,大概表示石板;上方是更随意的一个圆圈加上一个向下的箭头,大概表示达摩克利斯之剑。围绕着达摩克利斯之剑,有着一连串像是龙卷风一样的旋转曲线,两侧还有两个大大的箭头,同样向下指向石板——大概就表示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时产生的能量足以与石板相抵消。
柳泉:“……还真是一目了然的示意图啊——对我们这种理科废真是太友好了,给小白君点赞!”
宗像礼司似乎对她这种自承学渣真面目的惊人坦率感到了一阵无言以对,默了片刻才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好像继续在翻看着桌上摆放的那些资料和文件。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他放下手中的一本笔记,转过头来。
“这里的资料,我大致了解了。”他平静地说道,“都是和白银之王如何自行控制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摧毁德累斯顿石板的计划相关的信息,但是,对于德累斯顿石板被毁之后,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也无法准确地预测。”
他环顾这间十分具有生活气息、然而现在却人去屋空的宿舍,稍微压低了一点眼眉。
“即使作为德累斯顿石板的发现者和缔造者,他也无法预知自己在石板被毁后,将要变成什么状态……吗。”他沉吟道。
柳泉:?!
她也放下手中那份应该是最重要的、也是最终计算结果的文件——对于一个理科废来说,那份文件无异于天书,如果不是有那张白痴也能看懂的科普示意图的话,她还真的不知道那份文件都在计算些什么——把那份文件重新放回桌上资料堆的最上层,感到一阵无能为力的怅然。
“也就是说,现在没人能够真正知道小白君的生死了,是吗。”她低声道。
宗像礼司似乎微喟了一声。
“是的。”他说,“有必要继续跟进此事。但眼下,白银氏族的两人也下落不明——虽然黑犬在潜伏方面是高手,他和雨乃雅日也不太可能在德累斯顿石板被毁后遭遇足以致命的意外,但现在需要调查伊佐那社的下落之时,还是必须找出他们来问话才行啊。”
柳泉:……雨乃雅日?啊记起来了,这是neko的大名啊。
还有,黑犬是个什么鬼啊!在这种时候既然在谈正事,而且既然连neko你都能一本正经地以大名相称,到了小黑君这里居然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说出这种绰号……室长大人你内心翻滚的黑泥还真是一点都没减少过啊?不管石板在不在都一样!
这种黑泥翻滚的具象化,莫名地稍微冲淡了一些小白君、小黑君和neko三人现在全都下落不明的事实给她带来的怅然感。柳泉勉强掀了掀唇角。
“只要小白君还活在这世上,最后他就一定会回来找小黑君和neko的。”她断言道。
这种明显更亲近一些的称谓让正在低头沉思的宗像礼司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
“哦呀,你倒是很了解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羁绊嘛。”他显得很诧异似的说道。
柳泉:……啊那种夸张的吃惊表情好刺眼……要不要演技辣么浮夸啊尊敬的室长sama!
柳泉默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氏族成员之间存有牢不可破的羁绊……正如同昨天在绿之氏族的地下基地那里,听你们的说法可以稍微推测出……r4的小伙伴们明明应该没有得到礼司君你的命令,但是他们也都全体出动了——因为他们的王就在那里。这就是我所认为的事情。”
宗像礼司脸上的讶异这一次显得比较真切了。
“信雅君,总是能说出很好的话呢。”他含笑说道,“我很欣赏你这一点。”
柳泉:!!!
虽然被室长大人直率地称赞了,但是感到不好意思的反而是她,这是肿么一回事!
偏偏室长大人还有下文。
“哦呀,当我这么说完之后,你的表情可比伏见君的好多了。”他微笑说道,“伏见君总是露出很可怕的表情呢,总让人觉得继续欣赏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柳泉:“……不不不即使这样的话还是会有很多女孩子冒险的吧。”
室长大人的眉毛一瞬间就挑高了,声音里的兴味也更明显了。
“哦~?”他兴致勃勃地问道,“上学的时候,信雅君和伏见君是同班同学吧。……早知道伏见君这个样子也会受欢迎的话,我就应该向他请教一下如何变得受欢迎——在学校的时候,每次老师布置分组完成的作业或者任务,不知为何都没有人想跟我分在一组。虽然说那种事我一个人也绝对可以完成,但是违反了老师的要求,就是破坏秩序和规则啊。我一直对此稍微有点苦恼。”
柳泉有点惊讶,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超苇中学园时代的宗像礼司是百分之三百的“品行方正大明神”,整天就如同一尊庙里神像一样的表现完美、高高在上,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自己还有这种属于渺小的凡人一样的苦恼。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觉得这没什么不可能的,大概正是因为他的完美无缺、高不可攀的外在表现,才会让一般的普通同学觉得压根不敢接近他吧。
柳泉叹了一口气,毫无预兆地突然踮起脚来伸长手臂,尽量克服了他们两人之间接近20cm的身高差——摸了摸室长大人的头顶。
宗像礼司露出真切的讶异表情。
“哦?信雅君在做什么?”
柳泉对室长大人突袭了一记【摸头杀】之后,不知为何忽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讲真,假如他们之间昨天不是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的话,她还真的有点不敢对室长大人实施这种摸头犯罪——果然她只是个鱼唇的凡人,贸然冒犯【品行方正大明神】的话会很心虚的好吗!
“这个吗,”她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脸色微微涨红了,却极力露出轻快的笑容来,仰着头冲他说道,“摸头的动作,就代表‘友善的支持和坚定的信赖’啊,代表着我是站在礼司君这一边,信赖着你能够做出最好的选择哟?”
宗像礼司一脸严肃之色地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是吗。”
他这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让柳泉感到一阵有趣,那种先前结成的学习小组的惯性又冒了出来,让她继续往下说道:“……而且,在礼司君感到困扰的时候摸摸头,就代表着一种我想要向你表达的安慰之情啊。”
她的声音轻快地在这个堆满东西的房间里回荡着。
“别担心,伏见君也并没有那么受欢迎呢。我可记得在学校的时候,很多次分组作业要不是我自愿和他一组、拯救他的人气的话,他也是会像宗像前辈这样困扰的哟?”
宗像礼司一怔,暂时结束了思考,抬起视线,才发现她一脸似乎憋着笑的表情;当她的视线和他的在空中相碰之后,她就彻底放飞了自我,咧开嘴很开心地笑了出来。
“是吗。”他默了一秒钟,还是只能这样评价道。然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地严肃问道:“和你一组的搭档,居然是伏见君,而不是木野花君、雪染君,或者……夜刀神君吗。”
然后他看见她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了一个问号的表情——但是下一秒钟那个问号就消失了,她冲着他挑挑眉,笑容变得……有一点嚣张的意味?
“沙耶和菊理是一组啊。”她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neko坚持要跟小白君一组……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在我没发现伏见君的困扰之前——或者说,我没有加入青部、刷高了和伏见君的熟悉度之前,我确实是和小黑君一组的。小黑君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又细心,和他一组做功课真是太省心了啊~”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感叹道。
宗像礼司咳嗽了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有一抹明亮异常的光芒唰地一声从他的镜片上掠过。
柳泉却视若无睹,继续笑着,眼睛闪闪发亮。
“……后来,就跑去和伏见君一组了啊。”她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要替礼司君照顾一下青部的小伙伴嘛。……当然伏见君看上去也不见得多么领情就是了~”
宗像礼司又咳嗽了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猛地被人拦腰抱住了。
柳泉信雅拦腰抱住他,仰起头来冲着他露出一个八颗牙的灿烂笑容。
说起来,她可是有着特殊的顺毛技巧的、拯救世界的少女呢,对抗室长大人的黑泥翻滚也一点都不在话下啊?
“说起来……礼司君大概不知道吧,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称呼你是‘品行方正大明神’呢。然后,那一年的情人节,小菊理曾经对我说,我们两人一个是神明大人,一个是魔法少女,是绝配啊。”
宗像礼司很难得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沉默了一下才严肃地点点头,说道:“很好的比喻。信雅君……不,应该说,雪染君——意外的有些急智呢。”
柳泉哈哈大笑起来。
嗯,今天的标签,果然可以使用#我有特殊的顺毛技巧#啊。
或者——#室长大人好萌我现在就想扑倒他肿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