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牙来得突然,死得利落,不一会儿楚楚就来报喜,又送上灵茶灵果,可不等她寒暄完毕,船又抖了一下。
楚楚脸色发白,这会儿她也察觉出不对了,第一只钢牙无声无息地靠近还可能说是他们一时失察,而明明刚才他们杀死了那只钢牙之后仔细地观察过了的,周围再没有其它异兽存在,那么现在这只异兽哪里来的?
当然,渡轮摇晃有很多种可能,比如触礁什么的,可这条航线他们来来回回都不知道多少趟了,这里有没有礁石她还能不知道。
再说,这动静跟之前那只钢牙造成的一模一样。
楚楚匆匆向他们告别,任冉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他们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从那只钢牙出现开始她就开启的凤凰真眼,莬说那个家伙不是他们的暗牌,因此她有特别留意了一下,就在刚才,她看到那个家伙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条小小的鱼送了出去,而后那条鱼就变成了又一只钢牙了。
又或者她不能称那个为储物袋了,而是灵兽袋。
那是一种可以将灵兽暂时寄存在当中的空间,但这种空间相当脆弱,需得灵兽本身自愿才可以,否则很容易就被摧毁,而后让灵兽逃脱出来。
因此任冉有些不可思议地问莬:“异兽是可以被驯服的吗?”
这种暴虐的,不死不休的性子,不大可能吧。
莬自然也察觉到了那个人的动作,他现在虽然没大好,其神识高过他们太多这一点并没有改变,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监视整艘渡轮。
不过这种消耗不利于他伤势恢复就是,但现在是火中取栗,浑水摸鱼的关键时刻,他自然不会吝惜。
“有意思。”
莬一托下巴:“莫非是异兽也能修炼出人形。”
“你的意思是,那个家伙其实是异兽?”
任冉惊讶极了。
“正如你怀疑的,异兽绝不可能被驯服,那么能驱使它们的就只有异兽了。”
莬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不得善了。”
任冉会意:“你的意思是报复?”
按莬说的,异兽材料的收入甚至可能超过船资,由此看来,异兽对于这艘渡轮的仇恨可想而知。
这种行为虽说不是特意针对他们的,但渡轮真要毁了的话,他们也会很麻烦。
何况他们做为乘客,也不会被他们所放过。
不过这个家伙也仅仅七阶,楚楚他们这边却有三个七阶的存在,楚楚本身也是六阶巅峰,说不得还有其它一些船员,单凭他,就算再多几条六阶的钢牙相助也拿这条渡轮没办法。可他又总不会做白用功,白白牺牲几条钢牙,那么他的倚仗会是什么呢?
任冉苦思不出。
这当儿第二只钢牙异兽已经被收拾掉了,莬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嗯?”
任冉探寻地向莬看去。
莬只说了一个字:“血。”
任冉瞬间悟了。
她只把视线放在那个家伙身上,却忘记了此刻她们正在界河之中,而界河是条界河,自然不止这区区一只七阶异兽存在,这个家伙呆在渡轮上的真正作用不过是为其它异兽提供坐标罢了,而那些死去的钢牙的血,就是信号,也是航标。
这只怕是一场有组织的大规模的围歼战。
任冉担忧地看向莬。
莬摇了摇扇子,不在乎地对她笑笑:“这样大的场面可不是容易遇到的,看着吧,就算以你的修为还看不出什么名堂,也能开开眼界。”
你就不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任冉不客气地冲莬翻了个白眼,心中却极其叹服。
不论什么时候,哪怕她们最初碰到他时那么狼狈,都不得不夺取那些低等灵植的生命力来为自己疗伤了,莬都是这么从容,甚至还有心思关心她这个“流落”在人界的同族。而现在,明明他的实力尚未恢复到能跟六阶妖族一战,却对着即将到来的七阶之战谈笑风生,丝毫不怕自己被波及到。
这也许就是十阶大妖的气度吧。
相较而言,自己的忧心忡忡未免就有些小家子气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挡不住就躲,明明她有空间这个大杀器在,那么畏首畏尾的,何必呢?
也许是受了莬的影响,也许是自己想通了,总之,任冉也淡定起来。
莬赞许地对她点了点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心要定,这是第一要素。越是大的场面,越是危急时刻,心越要定,而后才能找出那一线生机——就算找不出,笑着死总比那么紧紧张张地死去好看些。”
若是没有那最后半句话,这句话其实挺有道理的。
任冉没好气地又冲莬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什么,因为楚楚又一次地过来了。
鉴于楚楚每次过来都不会空手,或带着些灵气浓郁的灵茶,或带着些口味新奇的果子,所以一直以来任冉都挺喜欢她过来的。
这次楚楚带来的是类似功夫茶的一种灵茶,她慢条斯理,不急不忙地下着功夫,务必追求尽善尽美,也不打探什么,似乎仅仅是为了稳住他们一样。
等茶泡得,动静也起来了,原本平平稳稳的一艘渡轮瞬间飘摇得如同风雨中的一片孤叶一般,楚楚的面色不由得变了变,但她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也没离开,只是恭敬地将茶捧给了莬。
莬的食指在鼻子上轻轻掠过,笑道:“你倒乖觉。”
楚楚楚楚可怜道:“妾身弱质女流,修为低微,这样的大战没有丝毫插手的余地,此番厚颜呆在前辈一旁,乃是托庇于前辈的意思。楚楚也不敢奢求前辈特地出手,只指望前辈在照顾……”
说着楚楚看了任冉一眼,她也不知道任冉跟莬究竟什么关系,干脆含糊道:“只指望前辈在照顾晚辈之时,能稍加援手。以楚楚之能,也能帮着前辈照看一二。”
看来他们也大致猜到了会发生什么。
任冉一笑,也不去跟她计较什么晚辈平辈的,只在心里琢磨她这些话的意思。
听了莬之前的话之后,她已经知道不能只按照表面的意思来理解这位渡轮主事的话,而她真实的意思么,其实也不难猜,无非是一面托庇于莬,一面监视莬,一面又拿自己来威胁莬罢了。
这场七阶的大战,她这个六阶的妖族根本插不上手,留在他们这里,若是他们没有别的念头,她正好可以托庇于他们,他们若有什么别的想头,她也好及时拿自己来要挟莬。
船舱窄小,她无处可躲,而莬本身修为再怎么高深,要照顾她这么一个四阶的“晚辈”,总是会缩手缩脚的,何况,这船舱是他们提供的,其中也许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机关,外面更有三个七阶做为震慑,因此就算等阶悬殊,也难免被她拿捏住。
总之不愧是做主事的,想得极周全,话也说得极漂亮!
任冉似赞叹般看向楚楚,莬慢悠悠地接过她手中的茶盅递给了任冉:“这蛇涎香算是好东西,你喝吧。”
任冉自不会跟他客气,接过去一饮而尽。
这东西给莬喝也就是普通的饮料,对她来说却是大补之物。
浑厚的灵气,随着茶液进入腹中,仿佛一道清流从身上刷过,任冉舒服得差点呻丨吟起来,与此同时,一条不起眼的细丝,不动声色地向她的识海游去。
这玩意形体纤瘦,其作用却与识种类似,不过是布下这条细丝的妖修为更加高深所以才凝炼成这么细细的一缕罢了。当下,都不用任冉指派,金线自觉地就迎了上去,炎火精抱着冥火也跟去助威,只是顷刻之间,那条细丝就被他们一个一段,分吃了个干净。
任冉的视线刹那迷蒙,仅仅刹那又清灵过来。
楚楚看在眼里,心中得意,自以为计成,却也不敢即刻就催动那条细丝,坐到这个位置,她自然是沉得住气的,不肯轻易打草惊蛇。
再说,这只是一个后手,能不发动,再好不过。七阶的存在,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而那条细丝潜伏在任冉的识海中,说不准以后就会产生什么样的作用。
来日方长,她不介意落一步闲子。
楚楚丝毫没有担心过自己的那条细丝会起不到它应有的作用,小小一个四阶的小妖,根本不可能抵挡她的控制,只要莬没有发现,就不会出什么问题,而那杯灵茶的灵气浓郁程度,又足以掩盖那条细丝。
莬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为她所蒙蔽,却只当不知道,自任冉手中取过空杯子,递给楚楚,道:“再来一杯。”
楚楚不疑有他,伸手接杯,双手触及杯子的一瞬,她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其实并不介意被威胁,也不介意被暗算,可我介意拿我真正在意的东西来威胁我,还当着我的面这么堂而皇之地暗算我的东西。”
莬厌恶地踢了楚楚两脚。
任冉无语,她还真不能说自己不是东西。
任冉赞叹楚楚:“她倒是心思极巧,知道这东西对你没用,你肯定会让给我。”
“只是她却不知道,这东西对你也没用。”
莬厌弃地又看了楚楚一眼。
任冉问莬:“我知道你知道那东西对我没用,可是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对我没用的?”
莬用斜眼看她:“连我你都吃过,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吃的!”
任冉再次无语,她知道他说的是当初识海中的那朵小白花,可能不能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呢,她还是个孩子好么!
当然,这也可能是她理解有误,但那也没有办法的事,做为成年人,谁还没看过个把黄段子。
任冉并不会在这样的事上纠结太久,转而问莬:“你把她怎么了?”
“自然是弄死了。”
莬奇怪地看向她:“不弄死了还留着做什么?”
就这么轻轻一碰……任冉抹脸。
想起他瞬间诛杀数十人的瞬息,那时候他甚至碰都没碰到过,所以关于无声无息弄死妖什么的,这个他擅长。
“好了,现在我们也该动起来了。”
莬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亲自将壶中剩下的一杯蛇涎香倒了出来,递给任冉:“你把这个喝了,不要浪费。”
任冉有些遗憾地伸手接过,这些日子不断灵茶灵果的吃着喝着,她刚刚突破的境界似乎又有了松动,六角塔上的丹鼎已经出现了鼎足,若是再这么奢侈地过下去,相信这丹鼎很快就能得,也就意味着她进入筑基后期。
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再不会有了。
此刻,渡轮外群兽聚集。
说是群兽,实际上达到七阶的只有四个,其它都是一些离得近的,又或速度快的低级异兽,大多六阶都不满,便是七阶的那些也都是普通的兽形异兽,暴虐,然则头脑简单,并不像底舱的那个家伙,已然可以化形,心思深沉。
渡轮上那三个七阶的妖族,义无反顾要顶上去,他们各守一角,每一个都是一对多,最前面的那个,更是要一口气面对两只七阶异兽,但因为有渡轮本身的阵法禁制相助,也算势均力敌。
任冉再没有见到其它妖族去帮助他们,异兽们可以拿那些低阶的异兽当做炮灰,妖族却要顾惜他们的每一分力量,五阶、六阶的那些存在,比起他们来虽说有云泥之别,却也是花大代价培养出来的,能不损失还是不要损失的好。
他们这个层次的战斗,让他们加入进来,真的也就是炮灰,挨挨擦擦都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放在船舱之中,还可稳定一下乘客的情绪。
这种理智层面的选择,也许正是妖族优于异兽的地方,只是任冉看了,心中却添了几分悲悯。
要知道,真正策划这场围歼的家伙,他还在底舱呆着哪,那些妖族出去了是个死,而留在船舱中,不过是正好让那个家伙一个个地将他们得性命收割掉罢了,也还是个死。
但也算歪打正着,有他们在,多少也能拖住那个家伙一会儿,不至于战斗刚一开始就被异兽们里应外合,瞬间打垮。
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妖族丧命于化形异兽之手,还是提醒他们潜在的危险?
任冉有些儿斟酌不定。
若不是出了楚楚这档子事,他们的立场本该跟那三个七阶妖族是一致的,就算冒险也要提醒他们,然后一起杀死又或者说驱逐妖兽,继续航行。
但经过了刚才的事,她实在不能若无其事地那他们当盟友,冒险将自己暴露出去。
何况莬还有不同的看法。
底舱的屠杀已经开始,因为隐秘而速度有限。渡轮上的护航妖族,再加上所有乘客,虽然没有化神期的存在,一旦力量凝聚起来,也是一份巨大的威胁,这个七阶的化形异兽不得不谨慎对待。
莬对此全然无动于衷,他领着任冉一路向渡轮的控制室走去。
这样巨大的妖器,不可能光靠妖力驱动,一定有个控制室,这个控制室毫无疑问是最关键的所在,莬真实的战斗力有限,自然不可能舍本逐末,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暴露到那个七阶的家伙面前。
诸如这样的暗杀,其实也是持续不了多久的,就算控制室的人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外面,过得一刻,也发现了底舱的不对,剩下的渡轮护卫顿时集结起来,乘客也一一被发动,就在这时,莬到了控制室门口。
任冉没有看清楚莬是怎么出手的,等控制室的门被打开的时候,负责控制这整艘渡轮的妖已经躺下了。
“你来控制这艘渡轮,注意别让那些异兽得逞,也别让那三个太好过。”
莬指派说,自己却是坐下了,闭目养神。
任冉知道,楚楚以及刚才的连续两击让莬委实消耗不少,后面更有硬仗在等着他,他的确顾不上这个。
而控制渡轮什么的,究其实还是控制阵法和禁制,由于大型妖器的特点,这些控制由妖石提供能量,再通过固定的道具,或者可以说是通过按钮来进行控制,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个控制室倒像是现代游轮的驾驶舱,简单便捷,比阵法禁制本身更好操控。
任冉很快就上了手,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双手如飞,不停在面前的控制板上按按戳戳,不仅能辅助那三个七阶妖族抵挡围攻的异兽,还能配合底舱进行攻击,间或掩护一二。
嘶嘶的异兽鸣叫声不断响起,任冉听不明白他们在叫什么,却知道他们是在沟通。
在这沟通的过程中,赶来的低阶异兽越来越多,他们的攻击虽然无法让那三个七阶妖族因此受伤,但也是一种干扰,同时他们拼命地撞击着渡轮,破坏着渡轮本身的防御。
局势向着越来越坏的方向而去,任冉当机立断,突然将绝大部分的妖石都用来供应渡轮的全力航行,剩下的才用来辅助防御和攻击。
暴起的速度让所有参战的成员一愣,尤其是那些低阶的异兽,一下子被甩开了不少,而那些七阶的妖兽,本来已经适应了那个速度,从容进行攻击,现下却不得不将大部分力量放在了追击上面,而后才能进行袭扰,这样一来,虽然渡轮本身的防御力下降了,那三个七阶妖族的压力却是骤降,一面应付那些七阶异兽的攻击,一面也可以对渡轮进行防护。
底舱的那个家伙也意识到了,这些妖族他一时是杀不完的,关键还在于抢夺控制室的控制权。刚才的沟通也让他知道了渡轮本身的禁制对于外面那些异兽的威胁。
他摆脱那些妖族想要走,只是任冉又怎么可能让它如愿,借着控制整艘渡轮的身份,向那些护卫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务必要拖着那个家伙。
其实就算她不下令,所有妖族也都不会放他轻易离开,孰轻孰重,他们还都是分得清的,眼下的处境只能说是残酷,真正让异兽夺去了控制室,在这界河之上,躲都没处去躲,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底舱的争斗这般激烈,那三个七阶妖族自然也有所感,他们不见楚楚,还当是任冉他们在作怪,心中凛然,一时倒也想不到其实另有其人,而任冉一直在协同他们对付异兽,他们也想不到渡轮已经不是他们的人在控制了。
他们还曾试着分出一个来帮着解决底舱的威胁,怎奈何那四个七阶异兽死咬住了不放,若是他们离开,整个渡轮的防御又成了问题。
局面重新又进入了僵持,然则这样的僵持对于妖族却无利处。
异兽们生活在界河之中,对于界河上的暴虐灵气如鱼得水,妖族们却无法从空气中吸收灵气,只能不断地填补丹药,渡轮本身更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妖石,这样下去,岂是长远之计?
界河宽且长,到达广林界的日子遥遥无期,这过程中,说不定还有其它的七阶异兽赶来加入。
如何赶走又或者杀死这些异兽,并让那些渡轮上的护卫威胁不到他们?
任冉此刻面对的问题似乎远远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忽而她心神一动,完全放弃了防御和速度,来了一波无规则攻击,而后立刻又把速度加到了极致。
在那短短的一刹,渡轮已经有了不小的损伤,然则做为七品妖器全力所发出的攻击,自然不容轻辱,那四个七阶异兽中也有两只挂了彩。
战斗至现在,其实这些七阶异兽都还算矜持,也许是在等底舱的那只将船里的妖族都清除了,好跟它们来个里应外合。这下子受了伤,它们顿时控制不住自己了,攻击即刻变得暴烈起来,同时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那三个七阶妖族原本不解,现在却看到了一线希望,精神一震,手上妖术也紧了起来,战斗瞬时向白热化方向发展。
既是白热化,就难免受伤,两败俱伤什么的,也在情理之中了。
任冉松了一口气,又开始琢磨怎么对付底舱的那只。
做为七阶的妖器,它的内部防御还算可以,但就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攻击下去,这艘渡轮只怕没有从外部被攻克,自己内部就把渡轮打散了。
任冉注意到,那个七阶化形异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是以现在他虽然还是一副要抢往控制室的样子,却不停在引导那些妖族攻击渡轮本身。
任冉深吸了一口气,这厮真是坏得可以啊!
幸而他可能因为化身为人的缘故,攻击有些不顺手,也不会使用妖器,本身并不能发出多大威力的攻击,否则他不需要做别的,只要卖力攻击渡轮,渡轮则迟早会散架,他也算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只是此时,他也不能贸然变回原形,底舱狭窄,一旦他变回原形就是个被卡住的结果,届时只能任人宰割。
是以它这向上寻找控制室的样子也不能说是完全惺惺作态,至少他想到一个宽敞的,更利于自己发挥的地方去。
两处的战斗僵持不下,莬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动手了。
一朵柔弱的、像小伞一样的小白花慢慢悠悠地从莬的眉心飞出,向着底舱晃了过去。
小白花一丝儿也不急,似乎弱不禁风,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莬口中喃喃自语:“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可这一群也太没用了,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它从容化为原形。”
没有任何妖发现这朵小白花,或者是它们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个,总之这朵小白花就那么慢慢悠悠的、旁若无人的,又恰到好处的在那个化形异兽突破底舱,冲上甲板的一刹那印上了它的额头,侵入了它的识海。
异兽不可置信地向莬这边看了一眼,伸手一指,一道水箭从他指尖射出。
莬有些不满意:“怎么还不死!”
说着他向后一缩,将自己整个儿都藏到了任冉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