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鞑靼族,无论是知道顾雨桐身份的,还是不知道的,都被这一股凝重的氛围感染了。人人埋头干着自己手上的事物,一边等待着一个结果。
然而,直到夕阳西下,那孩子还是没有出生。
顾雨桐躺在软塌上,汗水早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衫。她面色惨白,阵痛传来的时候只能边咬着口中的布条,一边紧紧地攥住床单,仿佛那样才能分散痛苦。
在她身边的这些医者和妇人全都是鞑靼部里的人,操着地道的蒙古话,纵然能说汉语也不过是一两个词语。顾雨桐只能从这零星的词语中明白他们的意思。
生孩的过程本就是无望的一件事,如此下来倒让顾雨桐觉得更加无望了。
巴图已经在营帐外兜兜转转一下午了。期间满都海哈屯来劝过一次,无果。于是便不再劝说,转身离开了。
满都海哈屯身边的侍女问她:“彻辰大人何不再劝劝,达延汗兴许就回了帐子休息了呢。”
满都海哈屯听了,停下脚步,回首看了一眼巴图所等候的那帐子道:“他是不会走的,那帐里的人,是张玥伶啊。”
张玥伶这个名字对巴图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最是明了了。
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传出来,他甚至恨不得替她受,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一日又如何?便是十日他都会候下去。
嘴角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满都海哈屯收回目光,不徐不疾地向大帐走去,举手投足间依然高傲地像个女王。
不是谁都有满都海哈屯这样的觉悟,就比如眼下还在孜孜不倦劝说巴图稍加休息的朵颜大将军。
“您便是不愿去大帐坐坐,怎么也该吃个饭吧。”朵颜恭恭敬敬地恳请道。
然而他久久得不到自家大汗的回应。巴图的目光就好像黏在帐子上了一样,旁的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进。
天边的火烧云映衬着整个草原红光一片。
‘张玥伶,你快平平安安的出来吧。太阳都要落山了。’他如斯想着,他想亲口说给她听,可是部里的人拦着,死活不让他进。
就在这时,帐中的医者从里面出来。那帐中的叫声停歇了,可并没有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那医者向他行礼,却被他急急地拦着问道:
“怎么样了?她生了吗?”
那医者也早已满头大汗。他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那位夫人的胎位本来就不好,有难产之照。如今这一天下来夫人已经脱力,如若就这么睡去了,只怕……大人和孩子都不保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达延汗宛若一阵风般冲进了帐中,身边的人甚至都来不及拦住他。
朵颜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紧跟着进了帐子里拦住巴图:“大汗,您……”
“退下。”巴图只说了这两个字。
朵颜对上了巴图的眼神,心里不由的一颤。上阵杀敌的时候达延汗有不曾露出过这种恐怖的表情。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多言一句,必然会被斩杀在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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