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扇接过信,脸上露出了喜色:“夫人知道定会高兴坏了的。算算信寄出来的日子,他们也就这两天应该到了吧。我这就禀报了老夫人,让他们收拾一间客房出来。”说着就跑了出去。
“朱宸濠年岁是不是比我们小呀?”九月是本家最小的,所以总希望能有个弟弟妹妹。伶儿妹妹虽然年纪比她小上一些,可是总觉得在她面前,自己才是妹妹。
“是。”顾雨桐想起干妈曾经在来往的信件中骄傲的提到朱宸濠如何如何聪明过人,暗暗摇了摇头,只怕九月又要失望了。
“太好,你最近总往马厩跑,我又大病初愈,母亲不让我出府,真快把我闷死了。”
顾雨桐故意调笑道:“你可以找金琳金颖呀。”
本以为九月会满脸不屑的回答“谁要同她们一起”,可不想她居然皱着眉头道:“你不知道吗?金颖这些日子也病了,都下不了床了。”
“没叫大夫吗?”
“叫是叫了……只不过没人照顾。”顾雨桐在九月的脸上看出怜悯:“你也知道过去她们俩姐妹仗着老祖宗喜欢在府上耀武扬威的,也结了不少仇,如今突然失势了,落井下石的人自然多。别说我娘和二姨会不会去收拾她们,就是一般的家丁也会给她们使绊子。我前两天听暖冬说克扣月钱、停食断粮也是常有的事。她们在府上除了老祖宗本来就没什么依靠,如今连老祖宗对她们也是不闻不问,所以连抓药都要到处求人。其实……看看她们现在的样子,也挺可怜的。”
顾雨桐现在还记得九月和金琳当时在饭桌上针尖对麦芒的情形,也明白九月心里还是极讨厌这两姐妹的。可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即便是讨厌至极,即便是做不到和平共处,却总会在别人落魄的时候想拉他一把,会对自己说“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坏”,会催眠自己“自己应该没有那么讨厌他”。
他们的心里总有那么一块柔软的地方让他们做不到落井下石。
顾雨桐静静的听完九月的话,暖暖的笑了:“九月,你知道吗?其实你本就是个善良的姑娘。”
……
几日之后,干妈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金府。这日,余杭城竟然下起了绵白的雪。南方的雪不同于北方,潮湿且不容易堆积,可空中星星点点的肃杀让顾雨桐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干妈牵着她的手离开景仁宫,走出乾清门,开始了她真正意义上的崭新人生。
一辆马车打破了余杭城萧瑟的雪景,慢慢驶到她和母亲一行人面前。马车还没停稳,干妈就撩开了帘子从上面跳了下来。那模样还如同十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一般,时间和世俗好像并没有为她添上任何枷锁。只是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紧接着一个老奶妈子搀扶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下了车。六七岁左右,穿着镶着蓝白丝线的雪雕袄子,见到金府门口站着的人门也不胆怯,甜甜的朝他们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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