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俊想要消除怀疑,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原先的生活。而且,还要将自己不求上进的名声给发扬光大。
消停了十几天的崔俊,带着手下再次出动。
只是这次,王氏说什么也不让他骑着马往外跑,而是给他备了辆马车。
拉车的是一匹三花杂毛矮脚马,看着也就如骡子般大小,与崔俊心目中的高头大马相去甚远。马蹄踏踏,车轮粼粼,一行人出府而去。
“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来福隔着车帘子问道。
“你们先在城里溜达,我得好好想想。”崔俊有气无力的答道。
这做纨绔要怎么做才能显示出纨绔的本性呢?欺负老百姓?不行,那是地痞恶霸才干的事情。去赌博?自己一来不会,二来也没多少铜钱,根本不够花销。
去喝花酒……这个自己倒是喜欢。只是上次在青楼醉倒后,崔明德就下令了,再敢去青楼勾栏的,就打断他的腿。
现在……好像、似乎、只能去酒楼了。
“来福!雁回楼的干活儿!”崔俊敲了敲车窗。
“啊?少爷啊,这雁回楼咱去不得啊。”来福在外边答道:“上次,您还欠着酒楼老板一贯铜钱呢。”
“嘁,欠个账有什么了不起的?咱又不是没钱,这次过去结了就是。”崔俊满不在乎的说道。
“可是少爷,我们、我们的钱不够啊。”来福说道。
“你胡说啥呢?咱不是有月例钱吗?”崔俊不信。
“少爷啊,这雁回楼吃一顿,您这一个月的月例都不够呢。”
“囊球!大唐的官也太穷了。”崔俊嘟囔了一句。
但是这话落在来福耳朵里,可不是个味。每月一贯钱的月例钱还叫少啊?这都够一家六七口人过上富足生活了。
“对啦!先赚钱啊,纨绔大少爷一向都是用银钱来说话的,手上没个几百、几千万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纨绔!”崔俊突然间就来了灵感。
“来福,去东市。”崔俊拍着车窗喊道。
“少爷,咱去那地方干啥?那鱼腥猪骚的地方,可不是您这富贵身子去的所在。要买啥您吩咐一声,我们吓人自会帮您料理了。”
“少啰嗦,咱去买肉,买菜,少爷要做大厨子!”
“噶!”来福的喉咙里像卡了块鸡骨头一般,想骂骂不出来。
崔俊去了菜市,买了五花肉还有葱姜及一大篓子猪肥膘。顺道去了铁匠铺子,与那铁匠比划着弄了一口平底大铁锅,让他们做好了送到崔府。
回府等着那些东西送来的崔俊,跑去院子里砍了根竹节下来,一头锯掉竹子内瓣横隔,另一端则是用烧红的锥子烫出一排排细孔。
在里面塞上几层干净丝绸,再垫上木棉一大团,上面再放上麻布几层,再是塞了不少细碎木炭进去,最上面以麻布堵上。一个简易过滤器便大功告成。
来福和秋月被崔俊留在屋里,按着崔俊的命令,找个陶罐架着小炭炉熬着盐水。这一罐子盐水可是经过简易过滤器过滤过的浓盐水,来福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少爷为何要这般折腾。
而崔俊则是跑去院中,砸了原先的小泥灶在竹林边玩起了泥巴。
屋里的两人熬着盐水,耳朵里却是听着崔俊那魔性的小调:“多冷啊,我在东北玩泥巴!我在东北没有家~啊啊啊……”
弄完了泥巴,崔俊的面前是一座用石头和泥巴糊起来的大泥灶,在底下放进木炭点燃,让它慢慢烤干。
不多时,便有人送来了崔俊买的猪肉、猪油、浊酒、葱、姜等物,连带着那个大铁锅子也被送了来。
接着便是剁馅与和面,拿着菜刀不断剁着猪肉的来福只感觉到手酸。这有着好好地羊肉不吃,非要去鼓捣回来这一大坨一大坨的贱肉,真不知少爷打得什么主意。
不过,自家少爷刚才一番折腾后弄出来的细盐,那可是白花花、亮晶晶的甚是好看。或许,这回少爷也能将这贱肉给处理成美味吧?如此想着,来福剁肉的手上又有了些力气。
“爹啊,来来来,快跟我走。”天才擦黑,崔明德就被儿子大呼小叫地拉走。
“诶诶,你这混球又发什么疯?”崔明德进了屋子便问。
“爹,你在这儿稍等,我叫秋月去请我娘了,咱今天一块儿尝尝我的手艺。”崔俊把老爹按在矮桌边坐下就跑了开去。
院里此时已经摆了个大泥炉,架了口三尺平底铁锅。
一旁的石台上摆着个竹篦,用白布盖着,来福与旺财都候在边上。
“快点火啊。”崔俊冲着门口喊道。
两个仆从闻言,立即引了火种将泥炉内的木炭引燃。
铁锅不一会儿就烧热,倒上两勺猪油,就发出滋拉拉的油花响。崔俊将竹篦里的一个个小小包子放了进去。
盖上大木盖子,用炭火烤着,慢慢转动铁锅,让它均匀受热。
待到秋月请了母亲过来,这一锅子生煎包子差不多正好要出锅。
撒上葱花、芝麻粒和一小瓢清水,再焖上几息时间,锅盖一掀,这股子香气,瞬间溢满整间院子。
待得生煎包子上桌,这崔明德夫妇尝了尝,不由得一个接着一个往肚子里送,简直停不下来。
崔俊在一边乐呵呵看着,也不动筷子。等到两人吃差不多饱了,才说了自己想开店子的事情。
崔明德一听就连连摆手,让自己这儿子去开店,这那能成?不说其他的,便是做生意那也得家族里的掌事们同意才行。自己这一支便只能为官,不可染了生意银钱。否则怕是家族里知道了,要找麻烦。
再说了,自己好歹也是能站在金銮殿上的人,生出来的儿子读书也好、习武也罢,都说得过去。
在大唐,除了读书之外,就是武将最为光耀。但做这市井商人,实在是丢脸的事情。
眼见自家老爷子不愿意,崔俊用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向着老妈求救。
王氏嗔怪地看了眼崔俊,对着崔明德道:“难得俊哥儿这些日子不折腾,他要是喜欢,就让他去试试吧。开店的银钱,我借着琅琊王氏的名头来出就是了。”
“你、哎~”崔明德叹了口气道:“你就宠着吧,以后人家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后继无人你才高兴了。”说完,崔明德又往嘴里塞了个生煎包子,一丢筷箸才气鼓鼓离开。
“我王家可没你崔家那么多臭规矩,小儿子做生意,大儿子考功名,我看挺好的!”王氏可没啥好脸色给崔明德看。崔明德昨日宁愿睡书房也不来与她同榻,王氏正窝着火呢。
“哼!”崔明德哼了声快步跨出院门。
“谢谢娘亲。”崔俊对着王氏行了个礼。
“你呀,也别把心思全扑在这事情上,府里有丫鬟婆子的,让她们帮忖着就是。”王氏起身。
“这个儿子省得,等店子入了正轨,儿子就继续吃吃喝喝,逍遥过日子。”崔俊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对了,让秋月送我回去,我拿十贯私房钱给你,不够再说。”王氏说完,对着秋月招招手。
小侍女立马乖巧过来,扶着王氏回去。
“哎!我说你们两个怎这么笨啊?继续做生煎包子呀,我还没吃呢。”崔俊对着院子里呆呆看着泥炉炭火的两人说道。
这时代,要找出几个机灵点的人也不容易啊。
等秋月取了十贯钱回来,崔俊招呼着来福和旺财几人,一起过来吃生煎包子。
只是三人畏畏缩缩的不敢上来,自己是奴,崔俊是主。自古主仆不同桌,除非一公和一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