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俊带着白芷回到她的父母家,两人的到来让二老欣喜若狂,心中自有喜悦与感激。欢喜的是女儿女婿不忘回门来看望二老,更是感激崔俊给了自己这样的平民人家面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
崔俊进门便拉着小白芷对二老行礼,二老连声说着使不得,便来扶二人起身。
但是崔俊却道:“我与白芷成婚,未能请二老观礼,已是有愧。二老乃是白芷亲生父母,现如今给二老磕几个头乃是礼数。若是二老之一不肯接受,那我只能长跪于此谢罪。”
白芷父母闻言,忙说着不怪崔俊,也欣然受了崔俊的大礼。
其后礼物入内,皆是上好的生活用品,以及一百贯铜钱。白芷父母见到这些东西皆是面露惊惧之色,直言不敢收这许多的钱。
崔俊不解,白芷父亲便解释道:“我家是小户,也就前后两间屋子。这许多钱财放在屋里,那还不是天天遭贼人惦记?若是哪天糟了贼人抢劫,或许还要搭上我夫妻二人的性命。再说,白芷时常会送些钱财来,自己两人本就够用,真的不需要这许多的财物。”
崔俊听了直点头,感觉自己没有看错人。他这回送上百贯铜钱,本就带着些试探的意味。若是白芷父母收了这些钱财,那么他便不会开口提去庄里的事情。这些钱也够两人养老了。
若是二老不收,那么崔俊便直接开口请他们二老去庄子里同住,为二老养老送终。
白芷的父母对崔俊的提议感到十分惊喜,两人虽有些顾虑,但是在白芷与崔俊的劝说下,他们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并决定马上搬去崔俊的庄子里居住。
这里虽是住了几年的光景,但是这屋子是租的,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二老对此处并不留恋。
二老所带之物,无非一些贴身衣物,只白芷老母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未肯交与旁人。
起初崔俊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虽是好奇却没开口询问。谁知在回庄子的路上,白芷母亲却是主动开口说起此事。
言说里面装的是自己已经过世的孩子的遗物,当年一家逃难,儿子死在路上,当时只用薄土掩埋,连个坟墩子都没起。
等到一家在长安得了温饱再去寻时,早已没了方向。这盒子里装的,乃是当年几个孩子出生后的胎发,全当是纪念了。
由着这个话题,白芷父亲也回忆起当年与崔俊第一次在长安相遇的情景。叹息若是没有崔俊,自家这丫头便被他卖去青楼妓馆了。言下之意对当年之事甚是悔恨。
小白芷却是落着泪不知怎么劝二老。崔俊便岔开话题,说起自己与小白芷相遇的经过。末了还不忘学着当年的口气喊一句:“小贼休走!”
这下,马车内的气氛才算是松快了一些,白芷更是娇羞不已。没想到当年被崔俊骑在身下教训一顿,这往后的日子,便是一辈子都要被崔俊骑了。
恰在此时,马车已经回到了庄子里。几人下车,自有人安排二老住处。崔俊则是带着四女回了家。
匆匆吃过午膳,崔俊便去见陆德明。而小白芷也去看望自己的父母,帮着收拾下新住所。
秋月与窈娘两姐妹都说自己乏累,便先去楼上午休。
崔俊见到久别的陆德明,自是一通马屁奉上。而陆德明也是笑呵呵全盘收了,并未不悦。
师徒二人闲聊间,却闻孔颖达来见。
迎了孔颖达入内,便见其取出一卷书卷来:“小子,这是我答应给你题的字,至于陛下那边的书院题名,你还得自己去讨要。”
崔俊展开一看,果见其上题着那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一幅字笔力苍劲,如渊挚之上孤立的老松一般充满沉重的感觉。让人一看之下便有肃穆之感。
“好字!”一旁的陆德明赞了一句。
“当然好,我这可是写了大半年才写成的!”孔颖达捋着长须,自鸣得意。
“多谢孔祭酒。”崔俊谢过孔颖达,将卷轴收好。这一幅字等下就会交给匠人,刻在白鹿书院的门前柱石之上。
“带我去你的书院看看,正好能活动一下我这把老骨头。”陆德明稍稍伸展一下身子,便要崔俊陪着一起去白鹿书院。
“正好,我也一起去。”孔颖达对于白鹿书院也是颇感兴趣,自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三人来到白鹿书院,远远便见书院高大的院墙。其全部是用砖石垒砌再辅以白色石灰,倒是与白鹿二字的白,颇为贴切。
书院大门乃是以几块一丈高的粗大白色大理石垒砌而成,却除大门与门楣乃是以厚实的枣木制成,整个白鹿书院的外表都给人以干净纯洁的感觉。
入内的步道则是红砖本色,一块块拼接成各种几何图案。周围绿树荫荫,间或有花草绽放,端得是鸟语花香之境。
几幢四四方方的大楼分布四周,崔俊为两人一一介绍着各处建筑的用途。而中心处的大礼堂也让陆德明与孔颖达惊叹不已。
如此规模的建筑群只是在两年多的时间内建成,可谓奇迹。
“光是这规模,老夫的青藤书院便略逊你一筹了。”陆德明乐呵呵道。
虽说两人曾在吴地打赌,要各自建一座书院培养人才。但是陆德明却是真心希望自己这个关门弟子能赢。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有人会不喜自己的后辈超越自己的。
“陆师谦虚了,”崔俊忙道:“书院建设得再好,也要看能不能培养出人才来,若是这里面读过书的都是些草包,那我也没颜面再提这书院了。”
“有老夫在,保准不会全是草包。”一旁的孔颖达打趣一句,惹得三人同时大笑。
书院闲逛一圈,三人便要回转,但是陆德明却是在书院门口停下脚步。
“崔俊,老夫问你一句,为何你一举娶四妻,却没有我那孙女陆婷芳?”陆德明表情严肃,一张老脸拉得老长老长。
“这……”崔俊闻言一阵错愕。自己老师这一次来,显然是来逼宫的。只是这问题根本就不好回答,崔俊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孔颖达。
但是孔颖达非但没有替崔俊解围,反倒是饶有兴趣地在旁问道:“婷芳这个丫头极好,崔俊,你为何就是不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