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中兜兜转转一两个时辰之后,东方雾总算是找到了一处进入山洞的正确入口,沉着脸带着黑衣青衣走了进去。
“王爷这里是……。”
即便两人是东方雾的贴身侍卫,生来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东方雾的安全,同时也是东方雾最亲近,最信任,最得力的心腹,却也是从来不知道,在天涯谷中还隐藏着如此神秘的一处地方。
常年跟随在东方雾的身边,无论大小,也无论隐秘,很多的事情东方雾都是交给他们去负责,极少会对他们隐瞒什么。
这里,东方雾却是从未曾提起。
走进山洞,黑衣刚想开口问,站在他身侧的青衣就赶紧扯了扯他的袖袍,不住的朝他使眼色。
不管他们再怎么受东方雾的器重,尊与卑,主与仆,就是他们要死命遵守的,不可违背。
既然主子不愿对他们说的,又何必开口问呢?
那非但是给主子找不痛快,同样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里是只有东方氏王族嫡系子孙才能来的地方,除此之外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进入这里。”
幼时的东方雾也是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哪怕在他接手血月城城主之位后,他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
许是对他的考察够了,他的能力也得到了祖父的认可,而同时他也是东方氏王族的嫡系血脉,因此从祖父口中得知了这个地方。
每一个走进这处山洞的王族嫡系血脉,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跪在东方氏列祖列宗的画像前立誓,除非在血月城面临不可化解的危机时刻,不允许带领族人踏足这个地方。
祖父离开之后,每年他会抽出时间,独自一人来到这里上香祭拜。
每次来这里,别说是随身带着暗卫,就是黑衣青衣这两个贴身侍卫他都没有带在身边。
不为别的,只因这处山洞对于整个东方氏一族,整个血月城都太过于重要,容不得有丝毫闪失。
现如今,东方雾已经感觉到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也由不得她再犹豫不决。
乌拉司瀚虽然看似没有什么动作,身边的人也没有异动,可是天柱台上伊心染跟陈凤娇的那场比试,他必然是知道一些什么。
否则,他的表情不会那般古怪。
东方雾做事一向不喜欢听凭感觉,不过这一次直觉告诉他会大事不妙,他也就不得不多想一些。
藏在天涯谷中,有天然阵法环绕的山洞,虽说的确是无人知晓,然也不排除有万一。
综合种种现状,东方雾有理由怀疑,乌拉家族的少主有可能知道这处山洞的存在。
倘若所料不差,乌拉司瀚必定会一探究竟。因此,逼得东方雾也不得不冒险非进入山洞不可。
伊心染跟陈凤娇交手时使用的那些剑招,东方雾越是想得仔细,脸色就越是惨白无色。
当初跟着祖父来到山洞里的他,看着壁上一幅幅雕刻着奇妙剑招的壁画,整整花费了一年时间苦心研究与学习,结果愣是什么也没有学会。
刚开始看的时候,以他的聪明才智,记住画中的一招一式根本毫不费力,可是不管他记得有多么的牢,提剑练习的时候愣是脑海里空空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反复数次之后,东方雾总算是死了心,也不再折腾。
既然他看了学不会,其他人看了肯定也学不会,时间长了他便不再放在心上。
天柱台上,猛然看到伊心染使出那些剑招,若非是他定力好,只怕是不顾一切的冲上了台,誓要拉着伊心染问个清楚明白。
正因为如此,比起猜疑乌拉司瀚会不会来这里,东方雾已有七八分把握,伊心染必定会带着夜绝尘来这里。
真要如此,他想不跳脚都难。
“城主,那属下还是在外面……。”
黑衣青衣一愣,显然没想到东方雾会出声向他们解释,两人面上都是火辣辣的,很不好意思。
“无妨,今晚来这里的人可不会少。”东方雾摇头否定他们的提议,虽然将他们两人带在身边有违祖训,但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管是乌拉司瀚也好,伊心染跟夜绝尘也罢,他们百分之百不会单独行动,身边肯定都带着人,他可不是目中无人的脑残,权衡之下自然知道怎么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先不说黑衣青衣能帮到他多少,至少是他身边值得信任的,真要遇到什么事情,也是他的助力,而他也不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城主的意思是,战王战王妃他们会来这里?”不怪青衣如此惊讶,大张的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血月城并非是什么人都能进得来的,近几十年虽说也有大陆上的几方势力混入血月城,不过他们活动的范围都仅限于外域,甚至根本不知道内域的存在。
天涯谷地理位置极为特别,临界于内外域之间,更靠近内域一些。
因地势原因,除了每三年一届的进阶之战以外,鲜有人烟,可列为血月城最危险的三大地域之一。
即使世代生活在血月城的城民都不知天涯谷中隐藏着些什么,青衣实难相信大陆上还有其他人知道天涯谷的隐秘。
战王夜绝尘再怎么惊才绝艳,手脚伸得再长,也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呀。
正如东方雾所言,这处山洞是只有东方氏王族嫡系子孙才有资格知道的地方,王族中旁支都不曾知晓的事情,又如何会传到战王夜绝尘的耳中,并且还让他顺利找到进入山洞的入口。
这未免也太惊悚了些。
如若不是夜绝尘知晓此地,要青衣相信是伊心染领的路,他更越得不可思议了。
“不只是他们。”东方雾轻叹一口气,一边说话,一边加快脚步,双眼更是仔仔细细的打量每一处地方,寻找被外人碰触过的痕迹。
“还有乌拉家族的人。”
“怎么可能?”青衣惊呼,瞪着黑衣半晌没缓过神,他怎么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真叫人头疼。
“城主,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
“如果说战王妃知晓这里,是因天命,那乌拉少主又怎会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
莫不是宛如铜墙铁壁的城主府中,藏有乌拉家族的内应,不然……
想到一半,黑衣又摇了摇头,黑眸中精光闪掠,将自己的想法又忽视掉了。
这一代的东方氏王族,唯有东方雾一个嫡系血脉,也就是说除了东方雾没人知道有这处山洞的存在,消息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本城主很确定,这个地方只有本城主知道,同室之中没有第二个人知晓。”至于他亲手训练出来的暗卫,以及他的侍卫是没有资格知晓的。
若非事出紧急,东方雾也不会将黑衣青衣带到这里,总觉得有愧于血月城的列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血月城城主之位,是他祖父亲自传给他的,他的父亲没能从祖父手中继承城主之位,也导致他们的父子关系一直不好,相比较陌生人也不过如此。
但他没有后悔过,幼年时,他对父亲还有过孺幕与期盼,随着时间的流逝,各种的冷漠也早已经死了心。
东方雾本就没有做一城之主的野心,倘若没有他祖父的相逼,现在的他肩上不会压着这些担子,也不知正在什么地方逍遥渡日。
祖父将他带到这处山洞,亲口告诉过他,唯有继承城主之位的嫡系子孙才能知道血月城其实源自于乌蓬大陆,才有资格到这里祭拜列祖列宗。
“那么想要知道他们是如何知晓这里的,也只有先找到他们的人再说。”
“青衣说得是,请城主吩咐。”
“你们都是本城主最信任人的,不论在这里看到什么,切记不可传出去。”
“请城主放心,属下省的。”
“走吧,注意仔细观察这些壁画,还有留意脚下的地面,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是。”
“城主,这处山洞不像只有一个洞口的样子。”青衣略显迟疑的话响起,心中着急烦躁的东方雾也是一怔,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些什么,快得来不及抓住。
“城主,这条路好像有人走过。”
不等东方雾出声,黑衣的声音在一条三岔口响起,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地上残留着凌乱的,有些模糊的脚步。
“看来他们的确进来了。”东方雾心中暗暗叫糟,但也心知现在别无他法,只得带领两个属下朝着这条路追踪过去,“洞外有着几个天然大阵,一般人就算从洞外走过,也不会发现有这个山洞。”
“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到底有几个山洞入口,本城主也不知道。”连他祖父都没有搞清楚的事情,他自诩聪明睿智,才华横溢,研究了这么些年,倒也的确没有太大的破突。
虽说他不知道具体有几个出入口,但掌握在手的至少就有八个,也算略有成就。
“出入口这么多,咱们想要追上他们,只怕是难了。”
“刚才进来的入口就不是本城主以前来时的入口。”说到这个也的确令人头疼,东方雾刚才满心的着急,青衣不提他都没注意又找到一个新的入口。
加上现在这个,再算上以前他找到过的,已经不多不少整好九个。
“不管有多难,先追着这些足迹去看看再说。”
“走吧。”东方雾的脸色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阴沉,他宁可这个地方被伊心染夜绝尘知晓,也不想训兽家族插手进来,尤其是他很讨厌的乌拉家族。
不知为何,一想到乌拉司瀚那张脸,他就各种不爽。
另一边,话说与两个手下分散的乌拉司瀚,运气也的确非常的不错。
要说东方雾是凭着血脉中的感应,虽然转了一两个时辰,好歹也找到山洞入口,那么这位性情古怪,且喜怒无常的乌拉少主,就真是完全凭借运气了。
当然,他的运气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至少从他第一次误天这个山洞之后,后来诚心几次来访,都再也没有如愿走进过山洞。
今个儿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高烧烧对了。
带着一身的疲惫,外加受伤的一只手臂,乌拉司瀚也是少见的狼狈模样,意外摔下那个山坡没让他受伤,倒是与白石石浩分散后,误入的那个地方,让他险些没走出来。
此时回想起来,俊脸都不禁有些发白。
他走进山洞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看壁上的壁画,确认心中的疑惑,而是寻了一处石台,扯下一块袍角,简单的包扎一下自己受伤的手臂。
然后才靠着石壁打量眼前的一切,洞中风景依旧如诗如画,尤其是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壁画,让他淡漠的眸子里燃起点点星光,甚是喜悦。
初次意外进入这里出去之后,他花了很多时间想要找到这处山洞,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不管他如何寻找,这山洞仿佛消失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着。
没曾想,再次进来,又是一次意外。
不过,他这运气还真不错。
深吸一口气,休息够了的乌拉少主站起身,一边走一边看着壁画,眼前浮现出天柱台上伊心染跟陈凤娇的那场对决,好看的眉先是蹙成一团,又缓缓的散开,嘴角更是勾起一抹高深的浅笑。
果然不出他所料,伊心染使出的那些精妙剑招,源自于洞中的这些壁画。
只是,她是如何习会的?
这些剑招,他也学过,脑海里隐隐记得招式,却是怎么也使不出来。
南国九公主,夜国战王妃,本少对你是越发感兴趣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
面前巨大画像上的一男一女,女的与伊心染有*分相像,要说这个美丽的女子不是南国的皇贵妃,伊心染的母妃都没人相信。
可画像中俊美无俦,潇洒恣意的男子,不知道的人才会识为他是年轻时候的南皇。
毕竟,很多年前南皇独宠皇贵妃,与皇贵妃恩爱情深是传为了一段佳话的,会有这么一幅画像流传下来也不为过。
别人看到画像会这么想,但看过南皇画像的夜绝尘,却是不会如此认为。
伊心染虽然占据了南国九公主的身体,也拥有属于她的记忆,哪怕在她的记忆中南皇的形象很模糊,出于直觉她也一口咬定,画像中的男人不是她名义上的父皇。
“染儿,你跟你哥哥该不是南皇的儿子女儿吧。”不怪夜绝尘有此一问,在他看来无论是伊律瑾还是伊心染,都不像南皇那种人能生出来的。
咳咳,可不是么,人家伊律瑾跟伊心染是皇贵妃生的,跟南皇没有半毛钱关系。
闻言,伊心染古怪的看了夜绝尘一眼,嘴角,眼角狠狠的抽了抽,希望那么狗血的事情不要发生在她的身上。
别说是她,就是伊律瑾跟真正的伊心染,估计也很不想自己是南皇的儿子跟女儿。
真没见过像南皇那样做父亲的,简直就是丢人嘛。
“九儿,该不是真的吧。”
“我觉得是真的。”
“我也觉得。”
“南皇才生不出王妃这么美的女儿呢。”良辰力顶,这话不该是像美景那单纯丫头说的话么。
伊心染黑线,嘴角又是抽了抽,道:“你们怎么都希望本王妃换个爹似的。”
几人一愣,继而嘿嘿直笑,他们的确是不喜欢南皇呀。
“其实我也觉得换个爹挺好的。”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接着又道:“虽然说画像这个女人长得跟本王妃挺像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找找看有没有证明她身份的东西,省得又闹了乌龙。”
“有道理,我去那边找找。”
“我也去。”
“那我去那边。”
“……。”
“我长得很凶?”
“没有。”
“那他们跑什么。”
“不知道。”
“夜绝尘,我要不是南国的九公主,你会嫌弃么?”
“不许说傻话,本王喜欢的就是你,无关乎你的长相,你的身份,你就是你。”
伊心染望着他,不知为何就是感动得一塌糊涂,险些流下眼泪来。
谁也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的那幅画像,仿佛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