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
“少…少主。”
“怎么,看傻眼了。”乌拉司瀚剑眉轻挑,薄削的嘴唇微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来很是神秘莫测。
天柱台上,一袭粉色长裙,金银丝线绣着五尾凤凰的陈凤娇手执一柄幽黑的长剑,剑势凌厉,直指伊心染的鼻尖。
后者一袭月白色的束腰立领长裙,纤手之中并无任何的武器,交手数十回合,丝毫不落半点下风。
“那个…属下不是…没有…。”白石一脸的窘迫,结结巴巴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收集回来的情报上显示,伊心染本身就很是据有传奇色彩,是个会让人很感兴趣,很好奇的女人。
自白石奉命查探伊心染的情报开始,随着收集的情报越多,对伊心染的描述越多,他对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好奇,很想弄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伊心染那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修为,更是在他的心里画上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迫切的需要一个解答。
当伊心染身上那原本一丁点儿气息波动都感觉不到,到得她登上天柱台,释放出属于她自己的气息,那种强势而凌厉的威压,即便是他都心头一紧,脚底生寒。
杀气,不是一般的杀气。
以她为中心,朝着四周不断扩散的杀气,不但神似还具备着形,那是真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杀气,不可模仿,不可复制。
伊心染与陈凤娇交手二十来个回合,看似伊心染处于下风,处处受到陈凤娇的压制,实则是陈凤娇落于下风,而伊心染掌控着整场比试的主动权。
她仿佛就是森林之中手握猎枪,耐心的,一步步戏耍着猎物的猎人,等到她彻底失去耐心之时,再毫不犹豫的捕捉属于她的猎物。
观赛台上,天柱台上,天涯谷中,数之不尽的人目不转睛的关注着这场精彩纷呈的比试,然,十个人看比赛,十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百个人看比赛,百个人的看法又不一样。
心明眼亮的人,从两人一交手便知,孰强孰弱,谁优谁劣;而看事只看表面,不懂深思的人,此时此刻正欢呼呐喊着,只因他们已然认定,伊心染会输。
外域的人的确是不认识陈凤娇是何许人也,也不知她品性如何,但就冲在她是血月城的人这一点,便就值得他们呐喊欢呼,为她加油打气。
不管伊心染如何优秀,如何心地善良,貌美倾城,说白了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她就是一人外来者,很难短时间得到认同。
无论走到哪里,外来人总是多多少少要受到一些排斥与抗拒的。
当然,这并非是说血月城的人不好,而是不管什么地方都是如此,换成是飘渺大陆上四国中的人,在最初的时候也会排斥抗拒血月城的人。
“本少又不会吃了你,你紧张结巴个什么劲儿。”乌拉司瀚何许人也,他哪会不知道白石心中所想,纯粹就是想要逗逗他。
太无聊的时候,总归是要找点儿乐子的。
伊心染的武功修为之深,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虽说他已经很高看伊心染,但还是轻看了她。
撇开夜绝尘不谈,这个女人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且是唯一的一个女对手。
他跟东方雾一样,显而易见的瞧出了伊心染的异常,可他跟东方雾不一样的却是,他是完全支持伊心染杀掉陈凤娇,但东方雾却不能不顾伊心染杀了陈凤娇的后果。
陈家在内域,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亦是不低,伊心染等人是东方雾请进血月城的,倘若陈凤娇死在伊心染的手里,陈家誓必会闹,如此东方雾也会相当的头疼。
要是他处在跟东方雾同样的位置,乌拉司瀚也会觉得相当的为难,真真是个不好解的局呢。
“少主,属下的确是瞧战王妃跟陈家小姐的比试,瞧得有些傻眼了。”
“哦。”
“看再多的资料,也不如亲眼见她出一手。”
听闻,战王妃伊心染最擅长的武器是弓箭,是她那把独一无二的金色弯弓。
只要凤羽在手,纵使是鬼魅也难逃一死。
“呵呵。”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颚,乌拉司瀚低笑出声,狭长的眸子慵懒的半眯,嗓音低哑的道:“你若与她相斗,猜猜多少个回合会落败。”
不是他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白石白浩是他亲自培养起来的人,武功修为也算是他亲授,根基虽说比起一般人优质许多,但也不是伊心染的对手,连他若真跟伊心染交起手来,胜负都尚是未知之数。
“属下无能。”
“少主,您不觉得那战王妃的武功路数看起来有些眼熟吗?”
好半晌,久久没有出声,站在乌拉司瀚右手边的白浩开了口,眉头直接拧成了麻花状。
她的气息,她的招式,都让白浩瞧了觉得莫名的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什么时候看到过。
“你见过?”
“属下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你且仔细想想。”
“是。”
话罢,白浩纠结着一张脸苦思冥想,白石的目光又回到天柱台上伊心染的身上,恨不得能长上一双透视眼,能将伊心染的心思瞧个清透。
她就像是一个谜,一个令人深深为之着迷的谜,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探究与了解。
乌拉司瀚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瞧着伊心染的武功路数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见过,没曾想白浩也觉得眼熟。
也就是说,他真的什么时候在哪里亲眼瞧见过。
该死的,是在哪里呢?
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四掌相击,伊心染跟陈凤娇同时娇躯微颤,浑厚内力所袭卷而起的飓风如寒冬腊月里的风刀子,直刮得人脸疼,浑身都疼。
两人一前一后,同时倒退数十步,方才在半空中稳住自己的身形,陈凤娇脸色瞬间惨白毫无血色,伊心染亦是一口腥甜涌上喉间被她强形咽了回去。
纤长卷翘的眼睫轻眨,似云似雾的轻笑在眸底消散,转化为丝丝邪气在她的眸底跳跃流转,伊心染一方面努力的压制着心中莫名涌起的嗜杀念头,一方面努力的保持清醒的意识与理智,想着不要失控开杀戒,只要疏散她胸中压积的邪念便好。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随着她跟陈凤娇一来二去的过招,越发无法压制心中的念想。
杀!
杀!
杀!杀!杀!
疯狂且不受控制的杀念在心中成形,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回旋,挥之不去。
对手越是强,杀念也就越大。
“咳咳…。”捂着疼痛异常的胸口,陈凤娇嘴角也流出血来,殷红刺目的颜色,几乎令她直接失控。
多少年了,她与人对战,从未受过这般重的伤。
“如此这便是你全部的本事,那么本王妃告诉你,你死定了。”
咧唇轻笑,那笑璀璨明媚,似朝阳般绚丽耀眼,又如昙花般转瞬即逝。
“你别得意,本小姐可还没有输。”
“是么?”
“本小姐受了你一掌,你同样也受了本小姐一掌,此刻的你也很不好受吧。”
她陈凤娇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人,既然伤了她,也休息能够全身而退。
在内域年轻一辈之中,她的名气之所以那么响亮让人看重,不单单只是因为她的武功修为高人一等,更是因为她医毒双修,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女。
血月城很神秘,与飘渺大陆之上的四个国家都不一样,那是因为血月城的城民的体质原因。
也正是因为体质的因素,血月城的每一个人从出生开始,体质就决定了以后的发展。
有的人适合学医,有的人适合制毒,有的人适合学习驯兽之术,而有的人则适合习武。
并非是每个人的体质都适合同时习武,又兼学医制毒,因此,陈凤娇才那么的引人注目。
她十岁进入飘渺殿,修习别人没有资格修习的武功,后又经她自己改动添加,发展出了一套只能她自己练的独门武功。
此后,一战成名。
医毒双修的她,将诡异的毒术融入她的内力之中,与人对战,剧毒的毒素会随着她的心意,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对方的身体,达到异想不到的效果。
“的确很不好受。”伊心染挑了挑眉,眼神越发的冰冷,耐心已然尽失。
她有着很清醒的意识与理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说了些什么,然而她仍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这种感觉很是诡异,在她的脑子里不断的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武功招式,导致她跟陈凤娇的对战,她完全没有使用过一招她所惯用的招式。
即便她因为体内封印的缘故,有了浑厚的内力,但她对敌所用的招式,依然是近身搏击的招式,以及她有所改动的那些跆拳道招式,不曾有过像她之前使过的那些行云流水,精美绝伦的招式。
“哈哈,本小姐是不会输的,你却一定会死。”中了她的毒,能活下来的根本没有。
“是么?”
“你什么意思?”突然心里一突,陈凤娇张扬得意的笑声截然而止,眼神犹如毒蛇般直勾勾的望向伊心染。
“没什么意思。”
她的命要真那么好取,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尘,九儿什么时候学了这么精妙的武功,难不成是你教的?”南荣陌晨一脑子的问号,他不是没有跟伊心染交过手,虽然也在伊心染手中吃了不少的亏,愣是没见她使过今日这些招式。
难不成,这丫头对他也留了一手?
夜绝尘好看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陷入了沉思之中,压根没见过南荣陌晨说了什么。
“少主,我想到了。”
“什么?”
“壁画,是壁画。”
“什么壁画,你说清楚。”
“少主,你还记得咱们无意间在山洞中发现的那一幅保存完整的壁画吗?”
“你是说…。”
“就是那幅壁画,咱们在那幅壁画中见过战王妃使的这些招式。”
乌拉司瀚愣住,而后猛的一拍脑门,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脑子里。
壁画,竟然是在壁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