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夜绝尘一身风霜,轻抬了抬手没出声,候在殿外的两个宫女半低着头,福了福身子悄声退下。
推门而入,没有想象中的温暖,反倒是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瞬间便让得夜绝尘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内殿中,金眼被声响惊醒,金色的眸子折射出冰冷凌厉的暗光,可当熟悉的气息靠近时,它就放松了下来,伸展了一下翅膀飞了起来。
“闭嘴。”穿过一道门,绕过屏风,夜绝尘冰冷的眸光在落到床上睡得极不安稳的小女人身上时,以闪电般的速度变得温柔似水,变脸之快让金眼险些忘了煽动翅膀,直接掉下来。
为毛对它就那么凶,呜呜,它好伤心。
“火炉里的炭火都没了,怎么不吩咐人进来添、、、、、、”夜绝尘坐在床边,将手捂热之后才伸去轻抚她柔滑的脸蛋。
可不等他把话说完,金眼就抓狂,跳脚,要暴走了。
呜呜,它是一只鹰好不好?
它能吩咐人吗?
它说的话,人能听得懂吗?
呜呜,你个无良主子,太欺负人了。
眼角的余光瞥到神情悲壮,表情富丰,抓狂暴走的金眼,夜绝尘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得脸色微微尴尬。
那啥,他倒是把金眼是一只鹰的事实给忘记了。
估计,金眼要是飞到宫女房里一通鹰啼,会引发血战什么的。
伊心染天快亮的时候才躺上床上睡觉,殿里的炭火早就凉了,她也懒得再吩咐宫女来替她加,就那么硬着头皮蒙上被子睡觉。
可她明显小看了自己对于夜绝尘的依赖,没有他在身边,她是真的很难入睡啊,那滋味太痛苦了。
好不容易翻来覆去的睡着了,被子里又冷得难受,睡得极浅的她,在夜绝尘手掌抚上她脸颊的时候便醒了,就是不想睁眼,害怕是自己在做梦,疯狂的贪恋属于他的气息,他的温度。
“染儿,醒了?”好笑的看着她闭着眼睛往他怀里钻,夜绝尘长臂一揽,将她连人带被拥进怀里,一夜的疲累在看到她娴静的小脸时,突然觉得什么都值了。
看着她,也越发想要尽快卸下自己一身的责任,带着她远离所有的是是非非,浪迹天涯,游山玩水去。
“醒了。”扁了扁小嘴,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小脑袋埋进他的怀里,甜糯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似天空中摸磨不定的云彩。
虽然他很细心,让金眼回来向她报平安,可是她想他,哪怕是一个时辰都觉得时间好难熬,更何况是一整个晚上。
“对不起,我的小东西。”他浅吻她的发顶,修长的手指特别喜欢在她的发丝间穿梭,那种缠绕的感觉让他觉得很真实。
他就想这样缠着她,痴痴缠缠的,纠缠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你不在,好冷的。”抬起头,噘噘小嘴,语气满是撒娇。
“那我抱着你就不冷了。”知道她怕冷,心下越发恨那些不会伺候主子的奴才,竟然敢让他的小女人挨冻。
“嗯。”他的怀里最暖和,最是让她安心。
“宝贝儿,难得为夫在你眼里就只有暖炉的功能。”夜绝尘哀怨,怎就不能惦着他点儿别的好呢。
功能一词,是他从伊心染那里学来的新鲜词汇。
但他,却是运用得相当的到位。
“我家老公还有别的很多功能呢。”扬了扬,伊心染扭动着身子,双手爬上他的脖子,双腿缠在他的腰上,整个人都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像树袋熊一样的黏在他的身上。
虽说这时候,太阳高悬,也算是日上三竿,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好吧,在他最容易心猿意马,想入非非的时候,以这样极具挑逗的姿势坐在他的身上,对他真就那么有信心,不担心他会化身为狼,扑倒她吗?
这小妖精,越发爱玩了。
“小家伙,别玩火。”他不想伤害她,哪怕他忍得很辛苦,可也不愿因为他,而让她的身体存在任何的隐患。
要是没有发生昨晚的事情,现在他已经向夜皇告了假,带着她回到王府,期待几天之后她的生辰。
到底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
也正因为如此,夜绝尘越发憎恨那个坏了他好计划的幕后主使。丫的,别让他抓到他,否则剥皮抽筋,放时油锅里炸绝对是轻的,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真的。
“我有玩吗?”眯了眯清澈的眸子,嘴角上扬,难掩眼里那一闪即逝的狡黠之光。
她才不会承认,她是在勾引他呢?
反正吧,她这么做,就是在逗他。
“你个坏东西。”夜绝尘气极,猛的抱着她站起身,吓得伊心染差点儿惊叫出声,但因他的动作,让得两人某个地方贴合得更紧。
刷!
伊心染小脸暴红,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什么蠢事儿。
那啥,男人果然是经不起挑拨的。
扭扭,动动,伊心染尴尬的扁着小嘴,想要离那个顶着她的东西远一点,再远一点。
“嘶——”
闻声,伊心染浑身僵直,小嘴微张不敢再动了。
夜绝尘倒抽一口气,双手托着她的俏臀,这小东西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其实啥也不懂,她要知道铁定不会以这样的姿势,贴在他的身上扭动。
难道她不知道,这样扭,只会越贴越紧,让他越发想要吗?
“老公,我错了。”她不排斥夜绝尘对她做那事儿,但真要面对的时候,她又变鸵鸟了。
嗷呜,她不该玩火的。
“晚了。”夜绝尘喘着气,俊脸泛着潮红,就这么抱着她倒上床,经典的男上女下,压着她,却不会伤到她。
两人身体紧密贴合,让她有压迫,但又无路可逃。
金眼飞呀飞,看呀看,睁大一双金色的眸子瞪着在床上翻滚的一男一女,要不是它整颗脑袋上都是毛,铁定老早就羞红了。
张着锋利的嘴,不知道在啼叫些什么,拍打着翅膀破窗而出,哇哇,非礼勿看,非礼勿视,它不想长针眼哇。
“唔、、、、、”
火辣辣的吻,狂野又不失霸道,粗重又不失温柔,让得伊心染很快就迷失在他专注的亲吻里,忘了时间,忘了地点,那拍打在他胸口的小手,也不知是在抗拒还是爱抚他。
这个时候的她,就仿佛置身在一片蔚蓝的大海里,她只是一叶小舟,随着波涛的起伏而起伏,努力的想要抓住点儿什么,寻求可以救命的稻草。
雪白的里衣滑落,露出娇嫩如婴儿般晶莹如凝脂的肌肤,夜绝尘的指尖似带着无形的火焰,抚到哪里哪里就止不住的酥麻,好像要烧起来一样,难受着夹杂着陌生的欢愉。
他的吻,沿着她的额头,鼻子,樱唇,一点一点往下,滑过修长的玉颈,落到精致的锁骨,而后是柔软得不可思议的雪白。
那一刻,她仿佛是夜绝尘十指拨动下的琴弦,温柔,激昂,狂野,恬静,都跟随着他的情绪。
“染儿、、染儿、、染儿、、”她的名字,是最美的诗篇,让他一遍又了遍的诵念。
理智告诉他,停下来,停下来。
情感却告诉他,不要停,不要停。
他的灵魂在叫嚣,他的身体也在叫嚣,要她,要她。
终于,大手在她的身上游走,衣衫褪尽,全身泛着诱人可爱粉色的她,更是刺激着他紧崩的神经,一触就会崩断。
“嗯嗯、、好难受、、、”伊心染觉得很热,很难受,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知道特别的难受。
她的脑子很不清醒,但她看得出夜绝尘的隐忍,他的压抑,他的犹豫,他的挣扎。
他们都纠缠成这样了,他还在为她想,将自己交给这样的男人不会错。伊心染对自己的容貌相当有信心,不是说情动时的女人美如妖么,她此时此刻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吧。
但他,没有毫不犹豫的要她,因为他要她,不仅仅只是想要她的身体而已,他更在意她的心。
“染儿、、、”
吻,炙热的,令人窒息的吻,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他会进去时,夜绝尘抱着她坐起来,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发,也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让她平复下来。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儿失望,但更多的是感动。
“我愿意的、、、、”细若蚊声,贝齿紧咬红唇,这种事情她总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吧。
好像是她要求着他、、、求着他对她怎么样似的,感觉好奇怪。
“我知道。”让她的耳朵贴着他心脏的位置,夜绝尘深吸几口气,柔声道:“听到了吗?我想要你,疯狂的想要你,可是我舍不得。”
她应该值得更好的,哪怕是要她,也不能在这样一个什么也没有准备的清晨。
撇了撇小嘴,伊心染没出声。
“宝贝儿,等你生辰过后,就算你想逃,我也不让你逃了。”面对她,他的任何自制力都是一个笑话。
他没有信心等得更久,那便在她成年之后。
“你想都别想,我才不要。”听着夜绝尘这话,她脸更红了,嘴硬的低吼。
“你不要,我要。”
“你混蛋、、、、”
“我是你一个人的混蛋。”
“流氓,无赖。”
握着她的小拳头,夜绝尘再次俯身,亲亲她的额头,再亲亲她的小嘴,“我拿衣服给你换上。”
床上,凌乱得令人咂舌。
他的衣服,她的衣服,散落一地,可见刚才那场面有多么的火热。
夜绝尘看着近乎*的自己,俊脸泛红蔓延到了耳根,逃一般似的跳下大床,跑去屏风后面拿干净的衣裳。
吩咐宫女打来热水,两人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穿好衣服收拾妥当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宫女端着早膳进来的时候,伊心染端坐在铜镜前,夜绝尘拿着木梳在替她绾发,那情景看得一个个小宫女面色泛红,各种羡慕嫉妒恨。
脑海里无一不是想着,要是能嫁给战王就好了,实在太幸福了。
“请战王殿下,战王妃用早膳。”
“都退下。”
“是。”众宫女福身告退。
柔顺的长发在夜绝尘的手里显得特别的听话,几个扭转间,一个漂亮又不失简洁的发髻便是梳好了,细心的挑出几件小发饰别入黑发间,衬得他的小女人越发的美艳,让他都不想让她出门见人了。
伊心染不喜欢化妆,夜绝尘也不喜欢她化妆,梳好头发就算好。
“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快吃。”
“你也吃。”两人你替我夹,我替你夹,甜甜蜜蜜的用完早膳,手牵手到外面散步说会子话。
泛白的太阳光洒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花园里,那些绽放着的花朵上,散落着碎雪,凭添了一份清冷之美。
“你都不想问问,我跟哥哥都谈了些什么吗?”有时候,伊心染忍不住吐嘈,夜绝尘你丫的是不是太相信我,不担心我把你卖了吗?
人就是那么矛盾的,相信你有问题,不相信也有问题。
“我相信你,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就说,我会用心听。”当他真正懂得什么时爱,才明白两个人之间的信任有多么的重要。
如果他对她满是猜忌与怀疑,那便不是爱了。
他既然爱她,那么就不能怀疑她,那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她若爱他,又怎会舍得伤害他。
爱情,相互的同时,更多的是彼此信任。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丫的,这是吃定她了。
“那就等知道的时候再说。”
“夜绝尘,你丫的欠揍。”
“不欠揍,我欠亲。”夜绝尘把脸凑过去,那表情是‘求亲亲’。
追跑着笑闹一阵,伊心染靠在他的怀里,柔声道:“东方雾仿佛对四国龙脉有着某处执迷,他一定是在迫切的寻找着什么。”
夜绝尘安静的听着,没出声。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那他在跟我们做交易前,必定已经去过萧,苍,南三国的龙脉,那三处龙脉都不是他要找的地方。夜国龙脉是他最后的希望,可最终他还是败兴而归。”
“他并非是想要毁龙脉,好像是想借着龙脉做什么事,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但他却不知道,他所去过的南国龙脉,并非是南国龙脉真正所在。”伊心染望进夜绝尘漆黑如墨,璀璨如星的墨瞳里,甜软的嗓音认真而坚定。
孙嬷嬷给她的项链,才是解开南国龙脉之谜的关键。
“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还记得我刚嫁来夜国一个月,许皇后的兄长许天霸出使来夜国吗?”
夜绝尘点了点头,伊心染又道:“他就是为了南国龙脉的秘密而来。”
“龙脉乃是历朝历代埋葬先祖的地方,南国皇陵怎么会不是龙脉所在,这是怎么回事?”他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毕竟这件事情出乎他所能理解的常规了。
“我也不明白,但事实就是南国龙脉并非真正的龙脉所在,而据孙嬷嬷所说,只有我才能解开南国龙脉之谜。”伊心染刚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跟夜绝尘的反应差不多。
于是,她把当初孙嬷嬷给她项链,告诉她项链来处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给他听,算是解开他心听疑惑。
项链的事情夜绝尘是不知道,当时他对许天霸到夜国一事,虽然满心的怀疑,但看在伊心染的份上,他并没有过多的插手,因此倒也是真的完全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
或许,正是因为夜绝尘对她无条件的信任,才让得他一步步走进了伊心染的心里,再也无可代替。
“染儿你想怎么做?”
“这个秘密或许能让我们从东方雾那里获得更多的情报。”
比如,什么时血月城之危?
只有弄清楚东方雾最在意的是什么,他们能握在手里的主动权才越大,安全系数才越高。
血月城一行,她的心里总感觉非常的不安,像是一定会出什么事情一样,不得不让她想办法将更多可能的筹码紧紧的拽在手里。
“这太危险了,万一他要对你不利怎么办?”东方雾那个男人,远不像表面上看到这么简单,夜绝尘是不得不防。
他虽不惧于他,但他有牵挂,就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他也答应过伊律瑾的,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先想一想伊心染。
“如果龙脉对他真那么重要,他是不可能伤害我的,因为除了我,那项链落在谁的手里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算东方雾有通天之能,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看着他满眼的担心,伊心染冲他笑笑,故作老成的道:“要不,等回了王府,你也亲自试一试,你就会相信我了。”
“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我只是担心。”他多么希望,这个小东西还是如最初一样,无忧无虑,莽莽撞撞,冒冒失失,没心没肺的,不用思考那么多,顾忌那么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他知道,现在的伊心染回不到那个时候,因为她如他一样,有了特别在意,特别想要守护的人。
为了心中所爱之人,做任何的改变都没有怨言。
“项链的秘密我告诉了哥哥,而龙脉的秘密也是哥哥回到南国的护身符,或许也是他夺争南国政权的筹码之一。”她能帮伊律瑾的只有这些,他想要真正收服南国,那便必须事事亲为,否则不足以立君威。
“他会成功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心中有相同的一个,想要呵护的小女人。
“说说你吧,事情可有眉目了。”
“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举动,想来会暂时安静两三天时间,他能设下一个连环局一石几鸟,本王自然也能,就看谁的局设得更高深吧。”
“当然是我男人。”
“做鸟的感觉很糟糕,你家男人还是比较喜欢做猎人。”
“我也喜欢做猎人。”
“说实在的,我倒很想感谢一下那个设局之人。”夜绝尘笑得意味深长,要不是闹出这样一出好剧,他又怎能看到几兄弟团结一致,共同对敌呢。“因为他,似乎让我们几兄弟都站出来了。”
伊心染眨了眨眼,很快就明白过来,“那他还真是帮了很大一个忙。”
帝王之家,亲情淡薄,生性冷漠。
她很感激,夜绝尘的那些个兄弟,看重的不是皇位,而是手足之情。纵使,他们的母亲斗得很厉害,他们几兄弟能守着那份血浓于水,手足之情,她真心替夜绝尘感到庆幸。
这一仗,她相信,他们七兄弟联起手来,会打得非常的漂亮。
“三国使臣离开之后,二皇兄就去找其他几个皇兄,想来应该进宫来了,一会儿我们都去父皇的御书房,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布署。”
“好。”
夜皇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感动吧。
他们是夜氏的子孙,他们是夜国的皇子,有人意欲动夜国之时,他们能挺身站出来,就说明他们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也从未忘却自己肩上所担负的责负。
“夜绝尘,你也是时候去找太子谈谈了吧。”这两个男人,哥哥太执着,弟弟太淡漠。
他们都重情,却也正是败在这个‘情’字上面。满心觉得自己是在为对方着想,却不曾想过,他们给的是不是对方想要的。
要是他们早知道换位思考,或许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夜修杰身为太子,早晚都会君临天下,后宫里也会有越来越的女人。
他的情路,注定是不平凡的。
第一次,真心真意,纯粹的没有目的爱上一个女人,为她痴,为她狂,换来的是满心满身的伤。在他的这场爱情里面,他也并非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至少他品尝过何谓刻骨铭心的男女之爱。
虽然伤了,但也成熟了。
爱情本身无错,爱上什么人也没错,错在他爱她时,她不爱他,他一点一点收回他的爱时,她却猛然醒悟。
他与她之间,注定是剪不断,理还乱,有着一场纠隔。
经历了这一场爱,这一份情,夜修杰不会再轻易的动情,哪怕再次爱上一个女人,他也会懂得留下几分爱自己。而这样的他,才适合做一个皇帝。
因为,他的爱,注定不能是满分的。
太多的女人等着他的爱,太多的女人需要他的爱,一份爱若给得太满,后宫就真会乱套了。
这便是,夜修杰与夜绝尘不一样的地方。
前者,会动情,也懂得收心。
后者,一旦动情,便是再也无法收回。
爱错,他将终身不碰任何一个女人。
爱对,那他所有的爱都会给那个女人,再也无法分出一丝半点儿。
这样的他,无法成为一国之君,无法坐拥三宫六院。
“嗯。”
三年了,的确是该谈谈了。
、、、、、、、、、、、、
太子府·心语楼
莲花河畔,水榭阁中,本该空灵婉转的琴曲被弹得凄婉幽幽,犹豫不决,将断未断,时起时伏,整就一乱七八糟的大杂烩。
十指拨动着琴弦,人心却早已不知飞往何处。
桃粉色绣着百合花的长裙,长长的拖曳在地,在柔软的地毯上铺成一面扇形,雪白的披风不时随风轻荡,如画的双眉下,是一双神色复杂的眼,幽幽沉沉,带着无言的矛盾与纠结。
似风,似雾,读不懂。
已乱得不成样子的琴声,不但不悦耳,还刺得耳朵生生的疼。
“求求太子妃别弹了。”慕欣慕瑶两个丫鬟终是没能忍住,低头跪在地上颤声道。
这一团乱麻似的琴声,听得她们耳朵都生疼,当然也一早就发现南荣浅语似乎很不对劲儿。可她们是她的丫鬟,跟了她就不能再背叛她,她们不是受不住这折磨,而是担心这乱麻似的琴声,会引得太子起疑。
国家大事他们不懂,可察言观色她们会,短短几个时辰,太子夜修杰前后的变化她们都瞧在眼里,莫名的就有些心惊胆颤。
南荣浅语做任何事情虽然都不可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们,但是多少还是会泄露出来一些,她们两人能活到现在,脑子自是都不笨,甚至她们还很机灵,避过了不多的灾祸。
晚宴上投毒一事,本就处处透着古怪,虽说一切证据都指向太子,她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太子是无辜的,然而太子妃的某些举动,还是让她们心中起了疑,尤其再加上南荣浅语这些反常的表现,更让她们心中疑惑重重。
因此,说话行事就越发的小心些来。
她们想活不想死,就得保住南荣浅语这一颗大树,否则她们有多少条命都是不够死的。
太子很可能已经对太子妃起疑,她们发现行走在心语楼的侍卫多了起来,谁知道暗处还有没有别的眼睛在盯着。
嗡——
一边串的古怪琴音发出之后,紧崩的琴弦‘啪’的一声断开,南荣浅语葱白的指头鲜血顺流而下。
啪!啪!啪!
一滴接着一滴,落在琴弦上,那细碎得不明显的声音却犹如重锤般一下下直接敲在她的心上,疼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都飞去了哪里,她也知道自己的神情举止都很怪异,她也知道她的琴声很难听,会暴露出自己的异常。
可是,她无法克制自己,无法克制。
从昨晚在地下室里跟昌伯候,她的父亲南荣昌密谈过后,她就开始变得患得患失,犹豫不决。
她想让自己变得强大,变成主宰一切的王者,可是她的内心深处又无法抗拒她即将要实施的那种做法,于是乎,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心灵深处那股力量,硬生生的撕成碎片。
她的父亲有一句话是对的,只有站在众人之上,手握生杀大权,才能最终改变自己的命运,主宰他人的命运。
她,不想再做棋子。
她,要做下棋之人。
所以,清醒吧,她已不再是从前的她。
“都起来。”冷眼扫过流血不止的指头,南荣浅语声音淡漠而冰冷。
卸下温柔伪装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是,太子妃。”
“把琴收走。”本想借着抚琴平静脑海中翻涌的思绪,却不知越弹越发让她没办法安静下来。
索性,弹到最后琴声跟她的混乱的心声,纠缠在一起,越拧越紧,越理越乱,分都分不开,乱成一团。
“是。”慕欣点头,上前将断了弦的琴抱在怀里,慕瑶恭敬的道:“奴婢去拿药替太子妃包扎伤口。”
话落,躬着身上前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先将南荣浅语的手指包起来,殷红的鲜血立马就浸透而出。
指腹之上,赫然是琴弦划出的一道细长口子,有一指甲长。
“昨夜,太子可曾来过?”从宫中回来,夜修杰直接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什么事情都不理,什么事情都不问。
她积压着满心的火气无处发泄,只想着要找父亲问个清楚明白,于是回到心语楼就吩咐她的替身,扮成她的模样,假装成受了惊吓,请府医开了些安神药,躺在床上装睡。
而她,则是趁机了太子府,直奔伯昌候府而去。
“来过。”慕瑶回答,头垂得越来越低,不敢正视南荣浅语斗然变得凌厉的声音。
“什么时候来的?”她不在心语楼,会不会已经被他瞧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南荣浅语猛然站起,仿佛那凳子上长了针,让她无法再安然坐下去。
她费尽心机就是不想让夜修杰知道她的秘密,如果他已然看出什么,或者知道了些什么,那她接下去要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以他的性子,不但不会接受,甚至还会、、、、、、
摇了摇头,她安慰自己不会那么凑巧,兴许只是她自己吓自己,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太子殿下来了一会儿,听说太子妃受了惊吓喝了太医开的安神药已经睡下,就在太子妃的床前小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当时,正好是她跟慕欣在旁伺候,也没见夜修杰有何奇怪的举动。
“太子可有询问其他的?”
“没有,临走前只是吩咐奴婢们好好照顾太子妃。”
南荣浅语替身一事,除了她自己跟她父母之外,慕欣跟慕瑶是不知情的。这种事情,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并非是南荣浅语不信任她们,而是故意为之,如此才能让伺候在身边其他的人瞧不出丝毫不妥当来。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慕欣将琴收回琴房,拿着些处理伤口的药回来,正好撞到夜修杰。
“免礼。”
“谢太子殿下。”
南荣浅语转身,一双凤眸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的容颜,心微动,福了福身子,柔声道:“臣妾给太子请安。”
“起来吧。”
“谢太子。”夜修杰给她的感觉似乎变了,可问她是哪里变了,一时间她也说不清楚。
这种变化,让她暗自心惊。
“太子妃好长时间没陪本太子下棋了,择日不如撞日,现下可好?”
“慕瑶,备棋。”
“是,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