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上路引众怒,在场墨者顿时忘记了叛徒,将兵器对准了无我公子。
“哇,甘有这么嘲讽?”风逍遥惊奇地感叹道,“看不出来,生得这么斯文,讲话这么呛!”
“请上路。”无我公子屈身施礼,弯腰刹那,背后升起滔天血海,扑向面露惊恐的众人。
“幻……幻术?”远君辞等人一脸惊惶,检查着毫发无伤的身体,“假鬼假怪,给我杀!”
“嘘!”无我公子指着一个人,“注意看!”
砰——
无我公子指了一圈,指尖所及之处,爆炸声连环作响,绽放一朵朵杀戮之花,吓得众墨者连连后退,生怕下一个被指的就是自己。
“哈?”风逍遥紧张地摸索着身体,“老大仔……”
“没事。”铁骕求衣一脸淡定,拄刀戒备着狙击,“(幻术恫吓,无痕剑气……如此手段,好一个行刑官。)”
“退……退什么!”远君辞指挥着墨者冲上,“给我杀!”
“还傻站着做什么,等我隔空取人吗?”无我公子连续瞬移,站定抖落指尖的鲜血,侧目一瞥,一众墨者尸首分离,血气冲天。
铁骕求衣拔刀提醒道:“山头有人狙击,小心远方的偷袭。”
“青衣白发……”凰后立即认出了无我公子,“分身傀儡。”
无我公子剑指亮起金芒,身形化作残影收割性命,眨眼已清出一条通路,冲入墨者的包围圈之中。
“无极剑法!”风逍遥瞬间燃起了斗志,手中捕风挥得更利更快,“老大仔,我知道她是谁了!”
“先突围!”铁骕求衣身中一击,踉跄着向后退去,血液不住地滴落,“呃啊……”
沐摇光觑准时机,挥剑袭向铁骕求衣:“流金岁月!”
“腾龙诀,飞龙破空!”铁骕求衣高举礊龙刃,刀气破空如旋风扫荡,逼退冲上前的沐摇光,斩杀阻挡生路的墨者。
“呃……”一招牵动伤势,铁骕求衣伤势发作,双膝霎时一软,几乎就要跪地。
“老大仔!”风逍遥上前背起铁骕求衣,“走!”
“其实……我很喜欢对手背对我,这个距离,刚好。”远君辞取出一把漆黑长弓,拉弓搭箭,瞄准背起铁骕求衣的风逍遥,“你们都不知,我毕生专攻的绝学是什么。一同上路吧,追风箭!”
“是吗?”无我公子瞥了一眼远君辞,抬手撕裂空间串联传送门,“我也很喜欢。”
远君辞蓄力射出一箭,穿入乍现的漩涡洞,与此同时,胸口猛地传来剧痛:“啊!”
沐摇光惊愕地向后退去:“妖……妖术!”
无我公子将追风箭传走:“接箭这种事,只有夜皇会做,身为王辟邪,我有更好的方法。”
闻言,风逍遥与铁骕求衣不禁回头,看到远君辞死不瞑目的尸体,以及掉在尸体旁的漆黑长弓。
忽然,震天杀声自远方传来,铁军卫大军举旗赶到:“冲啊!保护军长!”
“没让我……失望。”铁骕求衣心神一松,双眼缓缓合拢,意识渐渐模糊,握紧的礊龙刃坠地,伤疲之躯再难支持。
“啊,老大仔……”风逍遥大声鼓舞铁骕求衣,“你撑住,你撑住啊!”
“怎会?”沐摇光对着墨者下令道,“赶紧杀掉这两人!”
沐摇光后退瞬间,一颗戏珠飞入战场,击飞冲上的墨者。北冥觞翻身一踢,戏珠飞旋,在巨石之间弹返,击退小兵与东门朝日。
“听琵琶,随波逐浪风流计。赏绝艺,骇浪惊波入酒茶。”北冥觞接住戏珠,与无我公子对视,“想不到公子的脚程如此之快。”
“已经算慢了。”无我公子瞬移拦住沐摇光,双指并拢挡开挥来的剑,另一手狠厉穿透他的胸膛,“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修罗国度魔之左手,期待与他们一会。”
北冥觞一脸骇然地看着他:“修罗国度?”
无我公子捻动心脏,听着沐摇光的惨叫,拔出染血的利爪:“你们可以走了。”
东门朝日一惊,毫不犹豫地选择撤退:“退!”
“你是魔世的人!”北冥觞的目光充满敌意,他可没忘记鳞魔的仇怨,“魔世已经败退,此番再现有何目的?”
“太子娃儿,”无我公子取出一块手帕,擦拭着沾满鲜血的手,“这不是你能处理的事情,真想了解,叫鳞王或师相来跟我谈。”
“你……”北冥觞愤懑地想要反驳,却见面前之人抬眸凝视,诡异的竖瞳一闪即逝,暴戾与凶残深入人心,吓得这位鳞族太子不禁后退。
“未经雕琢,璞玉也只是璞玉,太年轻了。”无我公子移开视线,将染血的手帕崩毁,上前观视风逍遥与铁骕求衣的伤势。
北冥觞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不待开口,叉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铁骕求衣!”叉猡率军急急赶到,看着意外出现的两人,“啊?你们怎会在这?”
“许久不见了,叉猡。”无我公子慢慢转起身,看向远处奔来的两人,“我们特来为你探路。”
“二师叔!”俏如来陡然停下脚步,震惊地看着无我公子,“哈?”
“老贼头!他们昏过去了!”雪山银燕上前观视,回头对着叉猡说道,“快,快找人救他们!”
叉猡连忙吩咐苗兵道:“来人,快将军长、副军长送去医治。”
“嗯?”俏如来与北冥觞对视一眼,目光转移回无我公子身上,“(他不是凰儿……)”
高崖之上,凰后呼出一口气,放下裂羽铳说道:“永夜皇,俏如来,雪山银燕,还有不知名的……新面孔。”
就在凰后重新瞄准之际,初升日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错失了狙击的良机。
“慢了一步,罢了。”
苍越孤鸣匆匆赶回,却是见到一地尸体,也不见叉猡的踪影。正当苗王心焦之时,叉猡率领苗军回归。
“参见王上。”叉猡羞愧地低下头,“属下无能,让所率部队损失惨重。”
苍越孤鸣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你平安就好。啊,军长,军长人呢?”
“军长身受重伤,已经派人送回,但是……”
苍越孤鸣一震,注意到俏如来等人:“是你们。”
苍越孤鸣与俏如来目光相对,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僵硬,就连雪山银燕也感觉到异状,下意识上前一步护住俏如来。
“咳咳咳……”
无我公子突然咳嗽起来,转移了苍越孤鸣的注意:“你没事吧?你的伤势还未痊愈,为何不多休息几日?”
感觉俏如来关切的视线,无我公子瞬间后背发寒:“抱歉,只是有些不适。”
苍越孤鸣看了一眼俏如来:“孤王明白了,先回去再说。”
回到苗王宫,苍越孤鸣走至王座坐下,温和地关心无我公子道:“感觉怎样,还有哪里不适?”
“在下感觉很好。”无我公子俯身行礼道,“多谢王的关怀。”
“那就好。”苍越孤鸣没有点破,看着俏如来四人道,“这次多亏四位相助。太子阁下,为何你会前往帮助军长?”
“好奇。”
“好奇?”
北冥觞看了一眼无我公子:“昨日,将军与王忽然消失,王宫大部分守卫也离开,整个偌大的王宫,只剩下几名守卫。我想,这应该是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
苍越孤鸣微微蹙眉:“这整件事,并不有趣。”
“当然,是本太子失言了。”
苍越孤鸣问完北冥觞之后,转头向俏如来兄弟道谢。俏如来与苗王一番客套,说明了此行来到苗疆的用意——求援。
为了争取苗疆最大的援手,俏如来将狼主的下落说出,引得苍越孤鸣激动不已:“他人在哪里?这段日子为何都没他的消息?是出事了吗?还是……王叔人在哪里?孤王要即刻去见他!”
“王上,先冷静。”俏如来无奈地说出实情,“王上现在不能见他,就算他见到王上,他也认不得王上了。”
“什么?!”
北冥觞灵敏地抓住关键:“你这句话的意思,是那位狼主现在是失忆了吗?”
“是,但那是……”俏如来闭上眼睛说道,“人为的失忆。”
“人为的失忆……”
“狼主失踪,是被佛国地门所救。而现今的地门,正在进行一项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影响,将遍及九界。”俏如来看了一眼无我公子,转身向苍越孤鸣低头行礼,“所以俏如来非常希望苗王能伸出援手,同时也对苗王提出数点不情之请。”
“俏如来你快请说。”
“叔父藏镜人也身陷地门之中,如果他也被救出……”俏如来看着神情乍变的苗王,“俏如来希望苗王,能可放下仇怨。”
苍越孤鸣隐忍愤怒的情绪:“俏如来,你先谈私事,再谈公事,是为什么?”
“俏如来并非别有居心,而是局面复杂,俏如来必须了解苗王的真心,方能拟定战略。”俏如来极力劝说道,“俏如来明白苗王与叔父深仇,但也想尽力保住叔父,让他为这场佛劫,尽一点心力。”
“嗯……”
正当俏如来与雪山银燕请辞之时,沉默已久的无我公子叫住俏如来:“俏如来,夜皇人在哪里?”
“她……”俏如来避开无我公子的视线,“也身陷地门之中。”
“什么?明姑娘也在地门!”苍越孤鸣激动地质问道,“俏如来,这是怎样一回事?”
“这桩事是俏如来的责任。”俏如来一脸坚定地说道,“俏如来会负责将她唤回。”
“嗯?你还记得当初的谈话吗?”苍越孤鸣看着俏如来说道,“那时,孤王以为你是她的幸福,所以孤王甘愿放手。如果你的爱就是伤害她,那孤王有权利夺回王后!”
雪山银燕忍不住惊呼道:“苗王!”
俏如来脸上的沉着不改:“俏如来希望,私事不会影响到公事。”
苍越孤鸣与俏如来对视:“这样,更能让你了解到孤王的真心。”
北冥觞看了看俏如来,又看了看苍越孤鸣,心中感到万分好奇:“(原来这件事情是真的,他们两人真正是情敌……传闻中的永夜皇,美艳绝伦,智勇双全。能让苗王与俏如来倾心,她究竟是怎样的佳人,真是令本太子好奇啊。)”
听着两人达成了共识,无我公子沉默了片刻:“不用劳烦了,她会回到魔世,与网中人一起。”
“魔世……”
“网中人……”
“什么?”雪山银燕面露不善,“你是谁?凭什么这样说?”
苗王、俏如来与雪山银燕的目光投来,北冥觞感觉汗都要流下来,不由得后退远离无我公子。
无我公子向众人鞠躬行礼:“在下魔之左手,行刑官无我公子。两年多前,我有一个名字……”
无我公子蓦然变换声音,冰冷地看着雪山银燕道:“明月长泠,月泠公子。”
雪山银燕大为震撼:“这怎有可能?”
“这几天,多谢王上收留。”无我公子向苍越孤鸣行礼道,“我的伤势已经痊愈,不便继续打扰。”
“不能作客一段时间?”苍越孤鸣感伤地垂眸,“不久之后,便是中秋。”
“事关紧要,在下必须尽快寻回夜皇。”无我公子看着苍越孤鸣说道,“如果赶不及,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俏如来等人一震,苍越孤鸣想起铁骕求衣的话,立刻询问无我公子道:“魔世当真出事了?”
无我公子闭上眼睛说道:“是,只有她能救戮世摩罗。或者,戮世摩罗能可自救。”
“二哥!”雪山银燕紧张地问道,“二哥怎样了?”
“银燕,先冷静。”俏如来看着无我公子道,“当初魔世撤退,可谓是保存了完整的实力。戮世摩罗握有鬼玺,有你辅佐,有魔之甲傍身,为何还会有性命危险?”
“我没说有性命危险,我只说她能救戮世摩罗。”无我公子转身偏头后视,“俏如来,占据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该做好最终失去的准备。无论是执念还是血戮,都一样。”
“王上,保重。”无我公子正过脸,快步走出了王宫大殿,没有在意身后几人的反应。
地门边界,白发青衣的身影悄然来到,望着远方矗立的达摩金光塔:“一年不见,人事全非。地门……”
尚贤宫内,鞋跟敲击地砖的声音由远及近,婀娜多姿的身影缓步走向中央。
坐在木椅上的男人说道:“你慢了一刻。”
“铁军卫已不成威胁,此战重创苗疆战力。”说完,凰后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
雁王看着凰后说道:“新的兵器,称手吗?”
凰后忍不住赞叹道:“竟然能将断云石的特性,发挥到这种威力,那个人,当真名门之后。”
“他不会想听你讲出这句话。”
凰后似在含沙射影:“痛恨自己的出身与传承,真是多余的情感。”
“如果,你想用感情来刺探我,太肤浅了,我会对你很失望。”
“远君辞死了,沐摇光也死了。”凰后一脸趣味地抹过红唇,“一张生面孔,一个……不陌生的人。”
一轻一沉的脚步接近,负伤的东门朝日回返,向雁王与凰后低头行礼:“参见雁王、凰后。”
凰后看着东门朝日的伤口:“你受伤了,下去休息吧。”
“禀师者,那名救援者有话传达。”得到凰后的示意,东门朝日复述道,“修罗国度魔之左手,期待与你们一会。”
“嗯?”凰后收起脸上的兴趣,不由追问东门朝日道,“他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行刑官,无我公子。”
东门朝日退下之后,雁王看着凰后说道:“看来你猜错了,他不是你所想的那个人。”
“哈,更有趣味了,不是吗?”凰后勾起娇艳的唇角,“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或者,是对墨家的挑衅。”雁王侧目看向凰后,“猜一下,他要多久找到尚贤宫?”
“我想,老二很乐意为他指路。”凰后抬起纤细的食指说道,“还有……俏如来。”
“嗯……”雁王闭上眼睛,“苗疆多出一张生面孔,潜伏的墨者没回报吗?”
“关于他的出现,我心中有数。”凰后的气场突然爆发,“他……不能活着!”
“嗯?”雁王微微侧目,“现在我知晓,看似愚蠢的挑衅,其背后的用意了。”
凰后一震,顿时反应过来:“报信!”
“一个魔世之人,向谁报信?”雁王指着凰后说道,“你吗?”
“永夜皇。”
“这个讯息,足以震慑墨家,但作为筹码,他不会透露给任何人。”雁王看向尚贤宫的密道,“这是一个警告,在我们注意到他之前,先让我们知难而退。行刑官,远君辞与沐摇光,一定死得很惨吧?”
“一个死在自己的绝学之下,”凰后闭上眼睛回忆道,“一个被活生生捻碎了心脏。不论如何理解,都是杀人,诛心。”
“哈,很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了。”雁王毫不遮掩面上的兴味,“我会期待与他见面,无我之人,新的……怪物。”
“他的警告?”
“那是给你们的警告,”雁王露出了一丝微笑,“却是……给我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