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艇的舱门前，公输零感到后颈一凉，前脚迈进舱内，后脚却没有跟上去。
姜瞳站在门边的鞋柜旁，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小色鬼？还怕上了贼船不成？赶紧的，空艇就要起飞了！先说好，你可再不能跟我抢位置了！”
公输零就想没听见一样置若罔闻，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前面，而是在后方。
姜瞳正要敲打一番这个“不懂礼貌的小鬼头”，眼睛跳，目光越过公输零的头顶，看向了不远处——一个面色苍白，步履蹒跚的少女正努力地往这边赶。
“哟呵，小女朋友？”姜瞳调侃道，“小鬼头，你才多大就晓得处处留情啦？”
公输零不知道面前这个“姜阿姨”在说些什么，他转过身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李东星——她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好，就跟他带着黄月英刚到病房时的状况很像，肤色惨白，全身冒着虚汗。
“你来做什么？”他问。
“我跟你们一起走，”她的目光平静而坚定着，“那个组织里都是怪物，我不能让红衫继续呆在里面，我要把她带回来。”
公输零道：“不行，太危险了！”
“危险我也要去！”
她这话说得太激动，氧气和血液供应不足，一说完就险些昏死过去。
公输零赶紧扶着她，并道：“你连站都站不稳，去了能做些什么？”
李东星垂泪道：“你不懂，只有我才能唤醒红衫作为人的部分，阻止她变成彻底的怪物。”
也许是之前那一嗓子声音太大，将已经上了空艇的今知吸引了过来，她看到李东星，颇为意外道：“小女娃，你不去救村民跑来这里干什么？”
李东星老早就看出了这个皮相普通而骨相极美的女子是他们一行人的头领，她推开公输零，三步并两步走到今知面前，诚诚恳恳地说道：“姐姐，求您让我跟你们一同前往，我必须得去带回红衫——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放任她变成怪物。求您了！”
说着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今知抄着手道：“你走了，那些村民怎么办？”
李东星抬头道：“黑皮姐姐说剩下的村民只需要八百毫升的血量，我留下了一千毫升，应该是够了。”
她说着有意无意地抬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在手腕处缠着几圈白纱，想来是赶时间胡乱地缠着的，还渗着一团淡红色的血迹。
见此，公输零阻拦的话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口。
今知也深受触动，一把将苍白的少女拉进空艇，她道：“傻姑娘，希望你能如愿带回挚友。”
空艇起飞，沿着那根鱼刺所指的方向前行。
和想象中的“跨过山和大海”不同，他们几乎是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感到奇怪的是，华红衫明明只比他们提前了两个多时辰启程，却怎么也追不上。
那跟鱼刺坚挺地指着一个方向，不禁让驾驶舱的艇长姜瞳怀疑它会不会就是一根普通的指南针。
公输零也纳闷：“一株海草的速度能有多快？”
可是他这个问题提出来了，不论是今知、英布，还是李东星和姜水，都没法回答。
这个时候，话耳里传出了诸葛亮的声音：“这个季节正值江东暖流北上，在近海岸流速较快，华红衫定是乘洋流而上，加之自身法力的提速，在平流层匀速前进的空艇追不上很正常。”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戴着话耳的英布和今知都吓了一跳，今知看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麦克风压根儿就没关！
也就是说，从上次开了麦克风之后诸葛亮就全程都听着她这边的动静。
今知不悦道：“小亮亮，你知道‘非礼勿听’吗？”
诸葛亮坦荡道：“师姐，为避免情况再度恶化，亮以为掌握你们的现况是有必要的。”
想着之前洗澡、吃饭都被人听了去，今知心里直发毛，余光瞥到英布憋笑的神情，更是气得一棒槌砸了过去：“长能耐了是吧？！知道我这儿开着，也不说一声儿！”
英布辩解道：“之前一直跟着天仙姐姐一道，声音重合了没发现，这不上了空艇，你去了浴室才……”
还没说完又是一棒槌，今知将话耳扔给公输零，气结道：“小零子，你戴着！”
公输零“嗷”了一声，接过话耳，一戴上就听到里面传来诸葛亮带着起伏的声音：“长生殿方才来了信，说‘交易取消’。”
“取消交易？”公输零跳了起来，“有没有说把李裹儿怎么样？提出了别的要求没有？”
诸葛亮道：“信是由一只海鸥送来的，只有‘交易取消’这四个字。”
英布又道：“是送到你们南下的船上的？”
“非也，”诸葛亮道，“我与元歌已经到了清平，信是在码头收到的，想必华红衫已和长生殿的人接头了，也有可能是用其他法子传出了消息。”
今知抢过英布的话耳，贴耳朵上说道：“知道了，剩下的交由我们解决，你们两个就在清平和月英一起收拾烂摊子吧！”
“好的，若有情况务必联系。”
今知“嗯”了一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纯白无瑕的笑容里竟有一丝恶趣味，她道：“对了，小瑜儿也在那里，机会难得，你们好好玩儿，打打野战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诸葛亮：“……”
今知还欲调侃就听得里面传来了周瑜惊愕的一声：“村夫？呵！”
而后就再没了声响，想必是诸葛亮关掉了麦克风。
今知扫兴地将话耳好好地戴在耳朵上，再三确认了麦克风已关，这才往卧室走。全然不顾英布的喊叫：“喂，那是我的！”
英布转头看着公输零，伸手道：“拿来！”
公输零赶紧捂着戴话耳的那只耳朵，往后跳了一步道：“不干，打死也不干，这是院长姐姐给我的！”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狗子，你是皮痒了吧？”英布摩拳擦掌道。
公输零像鱼儿一样，扭扭屁股摆摆头，说道：“有本事就来抢，碰到一下算我输！”
“狗东西！”
英布骂咧一声，举拳便冲了过去，上演一步“猫与老鼠”的日常追逐大戏。
姜水温柔地笑着，双手合十道：“感情真好呢！”
李东星腹诽道：“我的情敌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