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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唐希恩急切地打开文件袋,认真看里面的内容,又问了一句,“我奶奶说了什么?”
傅时御看着她:“她说你如果想去顾家讨回公道,她愿意作为证人陪你过去。”
唐希恩拿着信件的手忽然垂落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肩膀也垮着,不知在想什么。
傅时御坐过去,挨着她,搂着她的肩膀,无声陪着她。
俩人静了一会儿,唐希恩继续看信件。很快,她开始呼吸急促,拿着信件的手也在发抖,到最后,整个人都剧烈地发起抖。手上所有信件全都被她丢出去,发黄变脆的纸张四散,有一些在茶几上,有一些落到地上……
傅时御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她无声流泪,摇着头,喃喃道:“在那些信里,当年的我妈和滕家人,仿佛是被关在铁笼里等待宰割的动物。顾家人软硬兼施,隐晦地威胁滕家人如果不把我爸软禁起来,我爷爷奶奶将工作不保,甚至还会惹上大麻烦……顾家人还列出了种种我爸娶顾颐的好处……”
信里这些事情,傅时御也在傅老爷那儿听说过一二,似乎是顾颐死后,顾老爷太想念女儿了,会和小伙伴倾诉几句,后悔当年不应该强逼着滕仲谦娶顾颐,以至于顾颐积郁成疾。
事关孙媳妇一家的事情,傅老爷当时就顺着这话题问了几句,才知道顾家当年为了把顾颐安给滕仲谦,也是用了许多不人道的手段。
傅时御早先就知道了这些事儿,但他没告诉唐希恩,就是怕她受不了刺激。
可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秘密,最终,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
“都是因为顾家,我才会变成私生女!”唐希恩抱着他嚎啕大哭,“我和我妈才会受那么多苦!我要顾家人向我们道歉!我不想做私生女……我妈也不是小三……呜呜呜……”
私生女的身份对她来说,一开始能平静接受,是因为她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所以认了!也忍了!可现在知道自己本可以成长在一个正常的家庭,拥有正常的身份,私生女的身份便令她难以忍受了!简直就是一把刺在她心头的利刃!特别是滕敏敏今天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辱骂她,她心里更不甘了!
傅时御心疼,也跟着红了眼眶。
他紧紧抱着情绪崩溃的妻子,手轻拍着她后背,温声安抚道:“是,他们必须道歉!”
唐希恩抱着他哭了一会儿,慢慢冷静下来。擦干眼泪,她平静道:“我知道当律师的那个表哥在哪个律所,拿到他的家庭住址后,我要回Z市一趟。”
傅时御还没来得及问她“打算怎么做”,就又听她说:“我要跟他母亲谈一谈,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说服她告诉我当年的事情,并且录音。收集到这些证据,我便要上顾家讨回公道!”
这一切听起来没问题,可傅时御不确定对方是否愿意冒着得罪顾家的危险而提供证据,但他也不好打击唐希恩,或许她在处理这些事情的过程中,有了其他更好的想法也不好说。
他建议道:“还有几天假期就结束了,如果确定要这么实施,那就尽快。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回Z市。”
……
傅时御当晚就让人查到律师表哥的家庭住址,还打电话让梁书仪搭明天最早的航班回B市,来枫山帮忙带孩子,而他和唐希恩则在明天中午出发前往Z市。
翌日,梁书仪比预计时间来早了一些,傅时御夫妇便早些出发前往Z市。
他们是在下午三点到的Z市某高档小区,将车子停到对面的停车场后,傅时御从后备箱里拎了几条好烟、两瓶红酒和一些补品礼盒出来。
唐希恩上前要接,他把最轻的烟递给她。
俩人离开停车场,往对面的小区走去。唐希恩给律师表哥打了电话,说自己刚好回Z市参加同学会,所以顺道过来看看他。
律师表哥一听,喜不自胜。他是很希望跟滕司长攀上关系的,现在滕司长亲自上门拜访,连忙加了她微信,把进公寓的二维码发给她。
唐希恩和傅时御特地放慢脚步,慢悠悠地走过去,伪装成真的从附近过来。
她不确定那位素未谋面的舅妈对她的到来是什么想法,但她还是不希望因为自己太急切而令对方生出防备。
二十分钟后,他们上了楼,按响位于高层某个单位的门铃。
是律师表哥来开的门,热络地邀请他们进屋。
唐希恩和傅时御把礼品都放到玄关柜上,换上拖鞋,进了客厅。
很快,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抱着一个小女孩出来了,跟他们问好。
唐希恩不动声色寻找她此行前来想见的那个人。
律师表哥在那儿泡茶,跟傅时御敬烟、寒暄。
没见着人,唐希恩问:“舅妈没在吗?”
话说着,就见一位年纪颇大的阿姨从里头出来,身上系着围裙,双手在围裙上蹭着,见到唐希恩夫妇,笑着跟他们点了点头,很快又要钻进厨房。
律师表哥喊:“妈,你过来一下,姑姑的女儿过来了。”
阿姨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愣愣地看向唐希恩,盯着打量了一会儿,忽然面露惧色。
唐希恩站起身,友好地喊了一声:“二舅妈,新年好。”
傅时御也站起身:“二舅妈,新年好。”
见他们面上带着善意,二舅妈脸上的惧色这才消退一些,但看上去仍是战战兢兢。
“好好,都好……你们坐,我进去做饭。”说着,人躲进厨房。
唐希恩收回目光,稍坐片刻,借口要参观屋子,摸进了厨房。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着,二舅妈站着发呆。
唐希恩走过去,笑着关上了水龙头。
二舅妈回神,看她一眼,随即低头,躲避她的目光。
她便猜到当年的事情要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否则也不至于过了三十多年,眼前这位还这样害怕。
对方这样的态度,她不得不改变策略,什么套近乎拉进关系都不必了,直接挑明来意,若无结果,再重新想办法。
料理台上放着一些未摘的扁豆,唐希恩挽了挽袖子,主动帮忙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