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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唐希恩支着下巴,习惯性在脑子里推演案件的疑点。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跳下沙发,满茶几满地上找着什么。傅时御将手中的资料一合,目光追着她过去:“你在找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那么巧,你爸第二天有一场重要的谈判,前一天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一旦被捕,那这场谈判不是就进行不下去了?……”
她继续扒拉,终于在层层叠叠的资料里找到一份不算完整的卷宗副本,里头有几分合同,以及一份和解协议。
她拿着这些窝到傅时御身边去,傅时御稍稍略了几眼,说:“海外傅氏其中一个业务是能源开采,专门帮M国一些石油商在异国进行石油开采及钻探。这个案子我之前有听说过。”
他不解地看向唐希恩:“但这个案子和我爸那个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不一定有关联,但两个案子发生的时间太过接近,了解一下总没错的。”
傅时御点点头,回想了一会儿,说:“对方是在V国的M国石油企业,傅氏帮他们在V国建造并运行石油钻塔,但工程完工时间比合同约定迟了半年,所以对方以傅氏违约为由,拒绝支付工程款。我爸这人有个习惯,喜欢在过新年前把旧账都清了,所以才会跟这家企业商定18号作最后的谈判。”
“那现在你爸被逮捕了,这个谈判是不是只能无限延期了?”
傅时御点点头:“理论上是。”
唐希恩翻看手中的协议,看清楚那数字背后一大串的零,惊呼道:“工程款几十亿美元哎!”
“那个石油钻探工程规模还算大,这个金额不奇怪。
这个标的额的案子,可比唐希恩以往在观韬所经手的案子高多了,她职业病犯了,开始认真审阅这个案子的所有案卷,想说现在两个案子,能先捞一个是一个,要不等傅正邺的案子解决了,这个案子再展开,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她手中的案卷正看得入迷,忽然被人轻轻抽开。
傅时御将赤着双脚蹲在沙发上的人墩抱起来,一路走到卧房,轻轻放到床上。
“我再看会儿!再让我看会儿!”唐希恩着急,挣扎着要起身。
她放开了他,温顺地落下了身子,只是仍目光盈盈地望着他,手捧着他刚毅紧绷的脸颊,低了声音:“好,我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傅时御双臂仍捞着她的后腰,目光深深地望着她,眸子漆黑而温柔。他望了她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放心去睡,这个案子交给我,明早给你结果。”
“好……”
傅时御帮她盖好被子,带上房门出去了。
她有点担心地叹了叹气,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嗓子眼干得冒火,脑袋也很重,想来还是这两天太奔波了。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明天的状态,她命令自己今晚务必要睡好。
……
唐希恩一晚上虽然睡着了,但没睡好,一直惊醒,心里空落落的。这个毛病四年没犯过了,上一次犯,还是跟傅时御感情不明朗的时候,拒绝了他,担心他的状态,又想他。当时有一阵是这样,睡着后容易惊醒,一整晚有睡像没睡。
今天,她最后一次惊醒的时候,透过窗帘的间隙看了眼窗外,天亮了。身旁的位置是空的冷的,傅时御一整晚没进来睡,难怪她睡不踏实。
她担心他,披上外套去外面。
傅时御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打电话,用英文熟稔地交代着电话那头的人,要他通知对方,周六务必使谈判有一个结果,否则将进行起诉。
唐希恩就站在距离傅时御不到十米的地方安静地听着,见他挂了电话,悄悄走上去,从后面轻轻抱住他:“早安。”
他侧过脸对她笑了下,单手抚上她圈在自己腰上的小手,轻拍几下,问:“昨晚睡得好吗?”
她摇摇头:“不好,因为你不在。”
他笑,笑里是浓浓的疲惫:“钻探公司的案子我已经搞清楚了,约了对方礼拜六继续谈判,如果对方再推脱,那只能交给律师去起诉了。我不能为了一个案子而无法好好照顾你。”
她听了,走到他面前,双手轻抚着他的脸颊看他。窗外的晨光洒在他脸上,琥珀色的瞳仁看上去颜色更淡了,脸色也有一丝丝惨白,眼下的青紫十分明显。
她抚摸着他的脸颊,又气又心疼:“你已经三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我很担心你。”
他笑,顺势抓过她的手吻了一下:“我昨晚躺在沙发上睡了会儿,没事,不担心。”
唐希恩不舍得再拆穿他,转而问:“你说案子都搞清楚了,能跟我说说吗?”
“我怀疑对方以工程延期交付为由拒绝支付工程款,是因为他们正在为破产做准备。V国去年出台了几条政策,对M国企业很不友好,对方似乎正准备撤离在当地的企业,傅氏的钻探公司为他们做的那个工程就在其中。”
唐希恩点点头:“那这是一场硬仗了。”要从这种打算破产的公司手里拿到工程款,不是简单的事情。
案件比她想象中更复杂,她正想问傅时御有没有什么对策,傅时御已经将她拦腰抱起,直接抱到房里的大床上。
他抱着她进被窝,把她搂在怀里:“才六点多,再睡一会儿……”他的音色一向比较有质感,今天却很低也很软,唐希恩知道他真的是累了。
她没了睡意,也没去吵他,被他抱着的身子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脑子里在回顾剖析他刚才所说的话,在想着办法,希望周六能协助他解决这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