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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希恩从火锅里捞了半截香肠起来,沾了一些番茄酱,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时不时用舌头舔一下沾在唇边的番茄酱。
傅时御静静看着她,俩人之间隔着一个散发白烟的鸳鸯火锅。
她先是慢条斯理吃完了香肠,这才抬眸看向他,对他弯了弯眼睛,很快又垂眸看着火锅,往里头捞刚放下去的羊肉片。
仿佛他只是随口一说,她就随口一答:“两个人不是挺好的吗?要是多了个孩子,我们现在连安安静静吃饭、说话的空间都没有。”
他无奈笑了下:“但人总要生孩子的不是?”
她喝一口汤,点点头:“对于有些人来说。”
他苦笑,没再纠缠这个问题,但内心总归还是有点触动的。
以前一说起生孩子的事情,她每每都是一句话堵得他接不了话,然后迅速结束话题。可这回,她下意识就把他口中的“孩子”当成他们未出世的孩子看待。潜意识里,她对他们这段感情已经有归属感了。
她的反应可以说大大超出他的预期,所以这会儿,他还是很高兴的。
他继续往她盘里放蔬菜,轻声道:“二八那天,我跟你们一起回老家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好啊,”唐希恩笑,“可是你过年不用在你爷爷家吃团圆饭吗?”
“我们争取初三一早下来跟他老人家拜年。”
“好,只要你没问题就好。”
傅时御这么安排,除了确实不放心唐希恩一个人回徊城,主要还得跟她一块儿回去做做戏。
之前她被村长抓走那次,他甩出假结婚证,她老家所有亲戚都以为她结婚了,如果过年只让她一个人回去,不知道那些亲戚当面背后的又要嚼什么舌根。
傅时御思来想去,宁可被傅老爷子揍一顿,也不愿让唐希恩一人回老家。
吃完火锅,俩人一起把厨房和餐厅都收拾干净了,这会儿正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看雪。
今年受厄尔尼诺现象的影响,初雪来得特别晚,到农历二六了,天空才姗姗来迟地飘下一些小雪花。
雪花细碎莹白,缓缓落下,仿佛都要照亮墨色的天空。
唐希恩被傅时御拢在怀里,双手把玩着他因为常年拿笔画图而略带薄茧的大手。
她时不时把他的手抓起来啃几下,时不时仰头亲亲他,把他亲得气息渐重之时,又笑着往他怀里躲,总归就是闲得慌,把他当玩具。
躺着玩了一会儿,她就开始哈欠连天了,迷迷糊糊地问:“雪有什么好看的呀?”
“这是初雪。”
“我知道啊,初雪有什么好看的?”
傅时御愣了一下,片刻后了然地勾了勾唇:“——因为我发现,对着初雪许愿,要比对着流星有用。”
唐希恩笑:“还有这说法?那你试过吗?”
傅时御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调侃道:“咱们去年一起看初雪时,你当时许的三个愿望,我看现在已经实现了俩吧?”
唐希恩回头看他:“有吗?我去年许了什么愿?”
“你当时说,希望你妈妈身体快点好起来,希望自己能多赚钱,给她好的生活。现在不是都实现了吗?”
“哈?”唐希恩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好像也是哦,还真的都实现了。”说着,双手搂上他的脖子,蹭着坐起身,“那你呢?去年对着初雪许的什么愿望?实现了吗?”
“……实现了。”
发觉他想蒙混过去,她不干,磨着他追问:“许的什么愿望呀?快告诉我。”
他双臂圈住她,将她捞到怀里,抵着她的额头吻了吻她的鼻尖,轻声:“去年的愿望——希望今年还能跟你一起看初雪,实现了;今年的愿望——希望能跟你一起看余生所有的初雪。”
她怔住了,喃喃道:“我以为你的愿望会是——希望明年赚几十个亿,又或者争取拿下哪里哪里的标的。”
“……”傅时御低头吻她,“所以,我今年的愿望能实现吗?”
她笑,捧着他的脸庞,与他深情相望:“会的,我爱你。”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说“我爱你”,他兴奋得眼角发红,喉咙发哽,抱着她失控不已。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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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二七这一天,唐希恩和傅时御一整天都在外面采购年货。给李妙莲和阮静雅买了新衣裳,还买了各种名贵干货干果,好让李妙莲操持一大家子过年的吃喝。
东西打包好,装了满满一车,眼见行李放不下了,傅时御干脆雇了一辆面包车,用来装年货,明天跟在他们的车子后面,一起去徊城。
他从楼下上来的时候,唐希恩正在衣帽间收拾俩人的行李,见她把俩人的贴身衣物放在一起,紧紧挨着,傅时御觉得心里有浓浓幸福淌过。
他走过去和她一起收拾,边收边随口问起:“我还以为你没有回阮家过年的习惯。”
“以前确实没有,恨不得离那个家越远越好。但今年因为得送我妈回去,所以干脆把事情做全了。”
傅时御点点头,劝道:“你妈跟那个家庭到底还有关系,所以你脾气控制着点,回去别再跟你继父吵了。”
“我尽力吧,只能尽力!”最后一个字,随着她用力盖下行李箱,而显得分量十足。
傅时御把箱子推到旁边,拿上干净的浴袍,揽着她出去,走了几步,忽然又揽着她折返衣帽间,在表柜前停了下来。
他微微躬身,在表柜的最角落,拿出那只从没戴过的卡地亚机械表,笑道:“把这只表带回去送你继父?”
唐希恩反应极大地抢过来,急道:“这只表二十几万,干嘛送给他?”说着,拿出来往自己手腕上戴,“不给他,我自己戴!”
“这只表是简宁以前送的,你确定要自己戴?”
“……”唐希恩正捯饬表带的手一顿,片刻后,又把手表摘下来重新装回表盒里,“如果是简宁送的,那就给阮福生吧,省得摆在这里看着添堵。”
说完,气呼呼地走出去了。
傅时御哭笑不得,把手表盒塞到行李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