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昌被她撒泼的模样吓了一跳,无措抖了抖手。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吵啥呀?回去把房子卖了,咱们还能租房——”
“不许卖!”柳氏厉声:“我们就这么一套房子,卖了还怎么活?!你以为你跟薛凌一样啊?当房地产商赚大钱,满帝都遍地都有她的房产!你是吗?!啊?”
薛昌讪讪撇开脸,答不上话来。
柳氏变本加厉:“人家有钱!人家想要建帝都第一豪宅就第一豪宅!人家满天下都有好房产,想住哪儿就住哪儿!你行吗?!你上辈子等着单位分房,等工龄等建集体房等了足足二三十年!咱们攒了那么多年的钱和住房公积金,才总算买到这个房子的!一砖一瓦都来得不容易!要是卖了,日子还咋过啊?不过算了!”
“别说了别说了。”薛昌满脸窘迫,低声:“谁让咱们生了一个那么不中用的儿子。”
“闭嘴!”柳氏骂道:“我儿子不中用?你干嘛不说你不中用?!你要是有钱,跟人家薛凌一样,你儿子就是富二代!你孙子就是富三代!还不是你没本事!别人有本事,满天下都是他们家的房子!你没本事,连唯一的房子都得卖掉!”
“是是是。”薛昌眼里掠过泪光,咬牙低声:“我……我没本事……我是没本事。我是窝囊废,总行了吧。”
柳氏冷哼:“总之,房子卖不得!死活都不能卖!”
一旁的薛盛没好气道:“你们吵什么啊!梧叔他们能帮你们这么多忙,你们还想咋地?你们儿子闯出那么大的祸事,你们好意思一毛不拔啊?通通都让人家给你们兜底——合适吗?!行吗?!”
“他们又不是没能力兜!”柳氏尖声:“你看看!你瞧瞧!人家住在薛家的祖宅上发大财!大家都是薛家的子孙,你们却一个个都是穷光蛋!当初这祖宅我们都是有份的!我们便宜卖给薛凌,不然她哪里能得到这么好的祖宅!你们老薛家就这一片地最好,她给占了去!她不用帮着看顾一众姓薛的子孙后代啊?”
薛盛沉声:“薛凌能得了去,也是她自己有福气。老薛家以前那么风光,何止这么一片!要怪就怪我们大家都没本事,连老祖宗留下来的土地都守不住。”
“行了!”薛之澜沉着脸打断:“别瞎嚷嚷!当初这地是你们要卖掉的,要不是凌凌买下来,早被你们卖给了外人。当初也就一个四合院的面积,其他地方都是凌凌自己买下的。明明是你们不要的,现在却来说是福地!”
“要是早知道,当初我们哪里舍得卖掉!”柳氏狡辩:“当时公公去世,家里没一个能顶事的!薛凌她自从得了这祖宅,天天发大财!其他人呢?现在姓薛的谁能比得了她?!她得到的最多,庇护帮助其他薛家人不应该吗?”
薛凌那么有钱,让她掏多一千万顶多也只是九牛一毛。
反正这事必须赖在她身上,自家的房子千万卖不得!
“凌凌她帮得还少啊?”薛之澜反问:“如果不是她撤案,你家薛阅还关着呢!薛阅躺在医院里头,是她一口气垫了那么多的医药费。侄媳妇,做人要讲道理,不要胡乱眼红!这片祖宅当初三哥住了大半辈子,你们要是有能力发大财,早就发了!没那个能力,就不要胡说八道!”
柳氏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起来。
“她那么有钱……至少得几十亿身家……她帮一帮堂侄子怎么了?薛家现在就她最有钱,她不该多承担一些义务吗?我们家要是没了房子……这个家就散了。”
薛之澜罢罢手:“别说了,十赌九输,多少人输得倾家荡产,最终妻离子散。薛阅他算幸运的。如果没薛凌一家子帮着,薛阅就得去坐牢,而你们就算卖掉房子,卖掉所有值钱的东西,也填不上那个大窟窿。人呐,要有自知之明,也要懂得感恩和知足。别人家有钱是人家自己有本事,但不代表她就得承担你们的责任。”
柳氏心有不甘,灰白头发松松散散,满是老年斑的脸上尽是泪痕。
“叔,你们……你们多少帮多一些,行不行?”
薛昌听不下去了,突然大吼:“住口!你够了啊!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你要是觉得过不下去,咱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离了房子还有一半!我还有保险的钱——全部去取出来!我自己的儿子我认栽!我会拼了老命帮那臭小子还上!你得了另一半,你要干啥干啥去,别再让我看见你!”
柳氏懵在原地,好半晌也缓不过神来。
薛昌气呼呼吼完,扭头匆匆离开。
柳氏仍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忘了哭也忘了动弹。
薛盛蹙眉盯着她,劝道:“别闹了,跟他回去吧。都几十年夫妻了,现在还来闹离婚?传出去多难听啊。房子卖了,你们还有保险还有退休金,不会过得太差。大侄女经济情况一直不错,你们又不是只有阿阅可以依靠。看得长远些,别只顾着贪心,小心寒了所有人的心。”
柳氏恍然回神,狼狈擦了擦泪水,匆匆追了出去。
薛盛尴尬赔笑,低声:“之澜叔,那我……我也回去了。您要回家不?我送您吧。”
薛之澜轻轻摇头:“我偶尔住这边,偶尔住疗养院那边,已经好久没回家了。你跟他们说一声。阿衡和阿桓已经打过招呼,说他们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往疗养院那边去,分文不取。如果暂时没地方落脚,也可以住到疗养院去,吃住都全包,不必花一分钱。”
“哦哦?”薛盛感激笑道:“那太好了!谢谢!谢谢!”
薛之澜温声:“你早些回去吧。外头有司机也有保镖,让他们送你们回去,不用走出去打车。”
“好好!”薛盛半佝偻着腰离去。
一会儿后,薛爸爸探头探脑走回来。
“都走了?刚才吵得我脑壳儿痛。”
薛之澜苦笑:“一种米养百种人,啥人都有。”
“唉……”薛爸爸叹气感慨:“娶妻当娶贤。找了一个这样的婆娘,亏待老人不说,苦了自己,也害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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