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善寺?”众人眼前一亮。
彭宇道:“谷雨早已预料到事情进展不顺利,到时必定是全城追索的局面,要说金陵城内尚有一地可容我们避祸的,也就只有兴善寺了。”
大脑袋道:“这么说他早就计划好了。”谷雨的谨慎让他对此人颇有忌惮。
彭宇语气中带着一丝消沉:“这已是迫不得己的下下之选,若不是山穷水尽,谁会想要做那丧家犬东躲西藏。”
小成急不可待地站起身:“废话这么多,赶紧去兴善寺,说不定此时小谷捕头已在寺内等着我们了。”取下门闩,探出脑袋看了半晌,再听不到半点动静,这才走了出来,其余人等鱼贯而出,急急向兴善寺而来。
走到中途,夏姜到底还是没能坚持住,小成将她背了起来,加快了脚步,过不多时夏姜脑袋一歪,再次陷入了昏迷。
小成心急如焚,遥遥看见兴善寺前两名知客僧伸长脖子看向自己,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抢到近前:“大师傅,你还认得我吗?”
那知客僧看着几人:“施主,昨天不是离开了吗,这是?”眼睛看向背上的夏姜。
小成急道:“中间出了些事情,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寮房可还有空闲的,劳烦大师傅行个方便。”
“快来。”知客僧见几人面容焦灼,不敢怠慢。将那扫把往同伴手里一塞,当先引路领着人去了。
后院中,知客僧将几人让到寮房里,恰好还是昨天那间房,小成轻车熟路,将夏姜轻轻放在床上,想了想道:“劳烦大师傅给咱们弄口吃的。”
“等着。”知客僧快步走了出去。
小成回首看着大脑袋几人:“各位也都歇歇脚吧,稍作休整,晌午时若小谷捕头还没回来,咱们就出城。”
“不等了?”彭宇的眉头皱成了疙瘩。
小成攥紧了拳头,看着夏姜憔悴的面孔,轻声道:“不等了,咱们回京城,告御状!”
大脑袋眼珠一转,将小成揽住,笑嘻嘻地道:“对嘛,这石头城里人吃人鬼吃鬼,有什么好待的,还是趁早离开为妙。”
“可是,谷雨还没回来...”彭宇仍在做最后的努力。
大脑袋将眼一瞪:“妈了个巴子的,就你话多。”
小成铁青着脸:“大脑袋,休得胡言!”
大脑袋撇撇嘴将头别过一旁,小成道:“如果小谷捕头失手了,你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吗?我们死不足惜,小瓶的冤枉如何伸张?那大乘教中被坑害的男男女女又该如何解脱?”
彭宇哑然,半晌后才喃喃道:“正义的代价太大了。”
大脑袋讥讽道:“回家吧,你早该走了。”
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次彭宇并没有选择反击,而是陷入了沉默。
正在此时,那知客僧挠着脑袋走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疑惑:“怪哉怪哉。”
小成奇怪道:“大师傅,怎么了?”
“灶房里的吃食不翼而飞了,按说咱们寺里从来没发现有偷嘴的家伙啊,”那知客僧喃喃道:“难道是野猫叼走了不成?几位施主只能等等了。”
彭宇猛地抬起头,他发现自己是唯一的知情人,忍不住咧了咧嘴,却也想起来这寺中原来还有位故人。他望向院外,却见一行人快步走向寮房,人人皆是孔武有力的汉子,眼神凌厉,杀气腾腾,手中提着的钢刀都已出了鞘,在旭日的照耀下发出森寒的光芒。
他心中一惊,指着门外:“来人了!”
几人扭头看去,被对方的气势吓得手脚打颤,小成打眼一瞧,没有看到身着戎装的兵丁,心下稍定,抢出门去迎着一行人拱手作揖:“不知好汉爷们有何贵干?”
“拿了!”张回一声断喝,身后的汉子不容分说冲入寮房。
小成被粗鲁地推到地上,他正要爬起,青堪狞笑着上前,踩在他的胸口上,好似石碾压得透不过气来,小成的脸瞬间憋成紫色,他惊恐地仰头看着青堪,而后者右手搭在膝盖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对小成道:“别动,不然宰了你!”
大脑袋一个箭步窜到门前,齐全儿飞起一脚,大脑袋眼见此人出招不善,连忙闪身躲避,另一名汉子抢到门后,脚尖迅捷无伦地踹向他的腿弯,大脑袋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但觉腿弯处疼痛异常,突突打着哆嗦。
彭宇定定地看着齐全儿,脸上既恐惧又愤怒,齐全儿满不在乎地看着他,彭宇忽然大喝一声扑将上来,不待近身齐全儿已扬起蒲扇大的手向他脸上便是一巴掌。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彭宇应声倒地。
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小成绝望地闭上眼睛,齐全儿率人将寮房内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目标的影子,这才走出来禀道:“大人,胡应麟不在这里。”
张回眯着眼睛看向小成,目光阴冷,小成被盯得背脊发凉,强辩道:“各位好汉爷,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张回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本官就听你解释,说说吧,身上的血迹哪里来的?”
“什...什么?”小成傻了眼,被青堪一把薅起身,低头看了看身上,再看了看彭宇和大脑袋的衣裳,哪一个不是血迹斑斑。几人昨夜经历一番苦战,自己的血,敌人的血,衣裳上染得斑斑点点。
纵使小成平素里脑筋灵活,可证据摆在眼前,却也是百口莫辩。
张回慢条斯理地道:“实话与你说了,本官是锦衣卫,你想撒谎想清楚后果。”
小成闻言便是一惊,锦衣卫凶名在外,在对方面前撒谎他确实底气不足,但若是和盘托出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和赵显达是一伙的,正在举棋不定之际,张回却已转过身:“你方才说的什么?”问的却是那知客僧。
知客僧却是认得他的,昨夜张回摆出大阵仗闯入兴善寺,将寺中众僧索到前殿一一盘问,那时知客僧便记住了他这张脸,此时二度相见只吓得两腿抖若筛糠,话也说不成个儿:“小...小僧原本想给...给这几位施主拿些吃的,但灶房中的吃食却消失不见了,便连笼屉中的包子也没了踪影,想...想来是被野猫叼走了。”
“放屁!野猫还能打开笼屉吗?”青堪扬手要打。
“慢着!”张回拦道,想了想忽地露出笑容,扬声道:“来人,将兴善寺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