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已被周围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手臂粗壮有力,马夫被推得一个趔趄,咚地一声撞在轿厢边缘。周围一撩衣襟,一只脚迈上了车辕,轿帘忽地被撩起,紧接着一张肥胖的大脸蛋子探了出来,是朱鼎臣!
周围一惊,连忙将那只脚撤了回来,朱鼎臣冷冷地打量着他,肥胖的身躯彻底探出了轿厢,透过轿帘的间隙,周围惊讶地发现轿厢中再无一人。
怎么回事?周围的脑子乱极了,方才明明看到轿中的乃是王立琦,怎么却变成了朱鼎臣,难道是自己情急之下看花了眼?
既然朱鼎臣在轿中,那王立琦又去了哪?
他大脑飞速运转,琢磨着各种可能性,那边厢朱鼎臣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呆愣的周围,气得两个腮帮子抖索成一团,厉声喝道:“给我跪下!”
周围脸色一僵:“启禀王爷...”
“跪下!”朱鼎臣见他迟疑,更是火冒三丈。被一个他瞧不上的贱役追了那么长时间,最后更是被对方逼得抛头露面,对于身世显赫的国公爷无异于奇耻大辱。
周围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他心中同样火气冲冲,只是迫于形势只得缓缓跪了下去。只是跪是跪了,但头颅仍然昂着,目不转睛地瞪视着他。
朱鼎臣跳下马车,戟指道:“狗贼,你好大的胆子!目无王法以下犯上,看本王今天不打死你!”劈手从马夫手中夺过马鞭,向周围挥了过来。
“啪!”地一声脆响,周围的脸上立时便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印,疼得他浑身一哆嗦,只是他为人强项,仍然昂着头看着朱鼎臣。
朱鼎臣见他不屑一顾的神情,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中的鞭子如一道吐信的毒蛇,接连不断地挥向周围,不多时周围脸上鲜血淋漓惨不忍睹,朱鼎臣犹自不解气,边打边道:“凭你这小小蝼蚁也敢在本王面前叫嚣,有人生没人养的玩意儿...唔,你要干什么?!”
听到对方言及父母,周围的眼神变得锋利无比,伸手将马鞭前端紧紧攥住:“你说什么?”
朱鼎臣见他竟敢反抗,不禁又惊又怒,手中加力想将马鞭夺回来:“混账东西,你胆大妄为冲撞王公,不仅不思悔改,竟然还敢抵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见周围不为所动,不由地心头火起,飞起一脚直踹向周围的胸口。
周围忽地如一只猎豹窜了起来,健壮的身体狠狠地撞向朱鼎臣小腹!
朱鼎臣肥硕的身体竟被他撞得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重重地落在地上。
“哎哟!”率先开口的却是马夫,他尖叫一声扑向周围,周围捡起地上的钢刀用力一挥,那坚硬的刀鞘正击中他的膝盖骨,马夫发出凄厉的惨呼翻身栽倒在地。
周围轻轻在脸上抹了一把,只抹了一手的血,侧头吐出一口带着浓腥的血痰,缓缓走向朱鼎臣。
朱鼎臣一生中养尊处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受过半分委屈,今日之遭遇于他实在新奇,更感受到飞翔的魅力,周围奋力一撞只把他摔得七荤八素,脑袋瓜子嗡嗡作响,耳轮中只能听到巨大的轰鸣声,他以手肘支地,勉强撑起半个身子,却见周围已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他吓得一激灵,色厉内荏道:“你谋害当朝国公,图谋不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周围冷笑道:“好大一顶帽子,卑职生受不起。”他单膝跪地,凑到朱鼎臣面前,朱鼎臣畏惧地向后缩了缩,眼中的恐惧再也掩饰不住,他怎么也想不通这被他视作蝼蚁草芥之人,如何有这泼天的胆子以下犯上,自己可是万人敬仰的国公爷,他不知道得罪自己是什么后果吗?
朱鼎臣想不通,因此更害怕。
周围也没心思与他纠缠,开门见山道:“出门之时我曾亲眼见王立琦上得马车,何以他竟消失不见,他可是在中途下了车,又去了何处?”
朱鼎臣抿紧了厚厚的嘴唇,他知道王立琦和自己要做的事若是泄露,被削去爵位都是轻的,搞不好得脑袋搬家。周围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拇指在刀鞘上轻轻一抠,“嚓”地一声脆响,钢刀脱鞘而出。
周围将钢刀拔出,刀身如缎面般光滑映出淡淡月色,散发着阴冷的杀气,朱鼎臣看了看周围,又看了一眼锋利的刀身,忽地哈哈大笑出来。
周围挑了挑眉,朱鼎臣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朱鼎臣张狂地笑道:“你当真要对我动武?你可知道我家祖上随永乐爷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自加封成国公之日起世蒙皇恩,便是当今圣上对我朱家也是尊崇有加,你竟想对我用强,患了失心疯不成?”
周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朱鼎臣慢慢地收敛起笑容,周围满脸是血狰狞可怖,双目之中跳动着幽幽火苗,他终于意识到不妙,猛地双手向周围推去,还不等接触到周围的身体,后者手起刀落,一刀扎在朱鼎臣的大腿上!
“啊!”朱鼎臣发出凄厉的惨叫,眼泪和鼻涕在一瞬间飚射而出,两手颤巍巍地探出似乎想要阻止周围,却又不敢真个碰上。周围手底加劲,刀刃缓缓深入,朱鼎臣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响彻在漆黑的夜空中。
周围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手底持续加力,直到朱鼎臣惨叫声减弱两眼翻白,虚弱地道:“饶了我吧,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周围这才收了力气,抬起头看向朱鼎臣。
此时的朱鼎臣涕泗横流喘着粗气,满脸惊恐地看着周围,见周围看向他竟下意识地转过了头,避开他的目光。周围冷声道:“卑职不知死活冲撞王爷,自知罪孽深重。但京城蛊毒四起,百姓危在旦夕,一切皆是因王立琦而起,不找到他卑职绝不会善罢甘休,我的决心你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