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层院。
自六长老被送回灵仙门,四长老就立即招来医师,为六长老治疗。
沈北安和沈南平两人守在门外。
迟迟不见里面有丝毫动静。
“哥,你也别太担心了,”见自家亲哥神情黯然,沈南平忍不住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明老是这儿最好的医师,定然能够护着六长老早日醒来。”
整个灵仙门,医术最好的便是明老,他先前是门主的专属医师,只不过,在门主闭关之后,渐渐的,明老也乐意为门内的弟子疗伤。
这回,一听到六长老身受重伤,他便匆匆赶来,一刻都不曾休息,仅瞧了一眼,就先将他们两人给赶了出来。
要让他们守在门外,切勿让其他人闯进来打扰他和四长老。
想必,定然是明老心中早有对策。
沈南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哥,要不,你先去歇会,我继续在这儿守着?”
沈北安拂开他的手:“不必了,我不累,还是在这儿等着师父出来罢了。”
沈南平无奈的摊了摊手:“既然这样,那我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沈北安:“......”
沈北安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道:“若你想去歇息,去便是,我不拦你。”
“不不不,哥,我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
虽然他确实很想回去睡觉,可谁让自家亲哥还在呢?他又怎么好意思离开?
沈北安并不信他的话,只不过,现在他并没有什么心情训斥他,“随你。”
......
等了半晌,大长老姗姗而来。
只有方九一人跟随其后。
“大长老。”
“大长老。”
沈南平和沈北安两人异口同声。
“嗯。”
大长老款步靠近,他神情担忧的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道:“六长老的情况如何了?”
“如今还不知什么情况,明医师和四长老在里面。”
不待沈北安开口,沈南平便抢先了一步开口。
大长老疑惑:“那为什么你们两人守在外面?”
沈南平挠了挠后脑勺,轻笑道:“是明医师让我们守在外面,不能让其他人打扰到他。”
“原来如此。”
“那就一起等吧。”
大长老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房间里面响起细微的动静。
顿时,沈北安紧张的盯着房门,似乎要将那看穿了似的。
“咯吱”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明医师走了出来,忽而见到大长老,他神情微顿,拂袖垂首,喊了声:“大长老。”
“明医师辛苦了。”
大长老点了点头。
明老温和一笑:“大长老客气了。”
说着,他忽而将实现转向沈北安,语气严肃而郑重:“六长老的伤势极其严重,背脊受到重创,一时半会,怕是无法站立行走,只能躺在床榻,静等着骨骼的愈合。”
沈北安迫不及待的追问:“那,那我师父是已经清醒了吗?”
明医师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若是要六长老苏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日,若是要六长老此时醒来,我还真的没这能力。”
他说得仿若自嘲,顿时让在场的四人噤了声。
沈北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动,深吸了口气才开口问道:“那明医师可知我师父何时才会醒来?”
明医师下意识的看了眼大长老,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怕是难,目前来说,六长老究竟要多久才能苏醒过来,最主要的就在于他自己,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忧,我定会用最好的药草,让六长老尽早醒来。”
“那就麻烦明医师了。”
沈北安感激的道谢。
若师父迟迟不醒来,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一干师兄师弟解释。
又怕,到时候会传出不好的流言,将责任全都怪罪于沈舒卿的身上。
他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就算是厌恶,那也该找那与魔教有干系的人。
明医师:“不麻烦,疗伤的药方我已经交由四长老,若无其他要事,我就先走了。”
“好。”
沈北安应道:“就不麻烦明医师了。”
明医师点头,提着药箱先行离去。
“大长老,我们进去吧。”
“好。”
大长老率先走在前面,沈北安三人跟在身后。
“哟,大长老事务繁忙,怎么也过来了?”
一进来,就听到四长老的冷嘲热讽。
大长老抿唇,并没有与他计较:“我来看看。”
“呵”
四长老冷笑,嘴角挂着讥讽:“大长老这是来看看老六死了没?”
闻言,大长老眉宇皱紧,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到旁边响起一声冷斥:“四长老,注意言词。”
沈北安冷着脸色,目光毫不闪躲的望着四长老。
就算四长老要与大长老对着干,那也不该拿他师父的性命戏言。
突然被斥了一句,四长老顿时拉长了脸,依着他的辈分,何曾有弟子敢当着他的面来说他?
可别想仗着自己与老六的交情,就来冒犯自己的威严。
他冷着声道:“沈北安,你可会尊师重道?”
沈北安抿唇不言,可瞧着表情,却是没有想要认错的觉悟。
见状,大长老开口护着:“四长老,你该回去了。”
四长老顿时怒瞪着眼:“大长老,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将药方放下,你该回去了。”
大长老好声好气的重复了一遍。
紧随着,沈南平也重复着大长老的话,可把四长老给气到了。
若不是碍于大长老在场,怕是都要亲自动手,来教训一下这姓沈的两人。
偏偏大长老还有模有样的侧了侧身,摆了个请的手势:“四长老。”
四长老:“......”
怒摔手中的药方,他扬言威胁:“大长老,你可别忘记了,六长老受伤,可还有你那位小弟子一半的功劳。”
大长老淡淡的睨着他,并未说话。
“我就不信,刑罚堂不管这事!”
四长老丢下狠话,眸间的戾气,显而易见,他转身就走。
沈北安神情复杂的看着四长老离去的背影,缓了缓,才道:“大长老,这,这会不会出什么事?”
大长老摇了摇头:“无事,你不必担忧,你安心照顾好六长老就好,剩下的,就由我来处理。”
只不过,四长老突然出这么一手,怕是要委屈卿儿了。
沈北安:“大长老,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大长老幽幽的长叹一声:“一切都是因果,就算是想到了,那又如何?”
沈北安和沈南平两人并不知道大长老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长期留在大长老身边的方九却明白自家师父的意思。
这罚,小师弟,是躲不开了。
只不过.......
大抵会斟酌处罚。
离开后,四长老就直接闹到刑罚殿。
话里话外,全然是对沈舒卿的处罚。
“停”
二长老无奈的摆了摆手:“四长老,事关六长老的事情,你有什么就直言,别老是牵扯到大长老那儿。”
虽他早就知道四长老对大长老看不顺眼,可这儿是刑罚殿,由不得他说处罚谁,就要处罚谁。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二字。
若不然,自己如何能管理偌大的刑罚殿?
“此事本就与大长老有关!”
四长老冷着脸道:“二长老,虽然你向来与大长老走得近,可眼下,是大长老门下的弟子犯了事,难道你就不该对沈舒卿进行处罚!?”
闻言,二长老颇为头疼。
在听闻下山的一行人归来,六长老身受重伤之际,二长老本想着要过去瞧瞧情况。
可临时有事,又耽搁了。
这不,要事一忙完,就想着要过去,结果才踏出刑罚殿的大门,就被四长老给拦下了。
“四长老,还请你先冷静下来,六长老受伤,我也很担忧,只不过,这无凭无据的就要责罚沈舒卿,怕是不妥。”
“证据?呵......”四长老神情微冷:“众多子弟在场,亲眼见到沈舒卿与魔教的魔主有来往,更甚者,还曾与那魔教的魔主同住一处。”
事关沈舒卿和方九两人的事情,早在离开灵仙城的时候,他就派人将两人的情况查明,才发现,沈舒卿曾有一段时日,是住在魔教之人准备的别院里。
何况,魔教魔主身边出现的小姑娘,竟又是沈舒卿亲口认下的妹妹。
甚至,还带回了灵仙门。
妄想着以一己之力护着那小姑娘。
简直就是可笑!
可笑至极!
不过,也好,他就不信,这个软肋,沈舒卿会不服软。
听着四长老的话,二长老的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四长老,你说的可是实话?可有实在的证据?”
灵仙门的弟子,竟敢与魔教的人共处一室,那人更是凶名在外的大魔头!
这一点,如何能让他不重视起来?
四长老微微一躬身,不慌不忙的从袖口中拿出一份文书,递到二长老的手中,冷笑道:“若你不信,待见过这文书,定然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毕竟,这封文书,他可没有半点作伪的地方。
全是暗线调查出来的消息,有凭有据。
二长老稍有迟疑的接过文书,神情凝重的翻开,略略的扫了几眼。
下一瞬。
猛地将手中的文书揉成一团。
他对着站在旁边的弟子吩咐道:“去,将所有在门内的长老召集过来。”
乍一听到,弟子微微愣住,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
二长老眸色沉沉的睨着他,喝道:“还不去?”
“如何?四长老,这下,你可相信了?”
四长老心下不禁有丝丝得意。
总算是能将大长老给踩在脚底下了。
二长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兀自转身,回到刑堂,等着众多长老到位。
见他不搭理自己,四长老也丝毫不恼。
很快,留在门内的众多长老纷纷而来。
“二长老,可有何事?”
率先开口的正是三长老,灵斐,全门派长老中年纪最小,弟子戏称冷面十三叔,修为仅次于大长老。
二长老并没有回他的话,反而招呼着他们先坐下:“各位先坐。”
三长老挑了挑眉,跟着其他长老,一同落座。
门内的八大长老,除了下山远游的七长老和昏迷中的六长老,全都到齐了。
按理说,向来召集众长老的事情,都是由大长老下达命令,可眼下,竟是二长老径自越过大长老来行事。
这点,实在让人费解。
先前,一进门,见到四长老端正的坐着,大长老便知晓,所为何事。
“不知各位,可知六长老受伤归来之事?”
二长老直言。
此话一出,众长老纷纷点头:“自然是知晓的,不知二长老有何事要说?”
事关六长老受伤,诸位长老都曾派出自己门下的弟子前去探望,还送了不少养气疗伤的药草。
二长老突然朝着大长老看了眼:“方才四长老来找我,说六长老是被门内弟子所害,还将证据呈上来,既然我身为刑罚的管事,自然就该将此事彻查清楚,免得让六长老的伤白受了。”
“门内弟子所害!?”
五长老猛地站起身,惊得他塞在嘴边的糕点都掉了下来。
五长老,弟子人称灵通小老头,掌管门内膳食,偏受弟子喜爱,却极其贪吃。
蓦地,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
灵通心虚的移开视线,不动声色的将掉落在桌面上的糕点捡起来,微微偏头,重新塞进嘴里,瞪着眼睛,佯装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
对此,众长老见怪不怪。
灵通扬了扬手,端着放在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你们继续,继续。”
二长老收回视线,举起手中的文书:“这就是四长老所说的证据。”
他忽而又看向大长老:“大长老,你可想知晓是什么?”
大长老淡淡的道:“若你想说,自然就会说。”
二长老点头:“大长老,依文书所言,你门下的弟子沈舒卿擅自与魔教之人勾结,谋害六长老身受重伤,可有此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若说卿儿要谋害六长老,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大长老:“若二长老想知道,让卿儿来一趟就是了。”
说着,他对站在旁边的弟子吩咐:“让沈舒卿过来。”
“是。”
弟子垂首,离去。
大长老环顾了在座的所有人,视线定格在四长老的身上:“卿儿的为人,身为师父,自然就是一清二楚,若说卿儿谋害六长老,仅凭这文书,怕也是定不了罪,再说了,六长老是魔教魔主所伤,这又如何能将罪名推到卿儿的身上?”
四长老愤然出声:“那沈舒卿与魔教之人同住一室,大长老,你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