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念微说声“对不起”的同时,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表姐。”
“表妹,是你?你没有晚自习?”
章念微看着李尔兰笑着问。
“今天晚上我不跟班,出来买点日用品。表姐,我听人说,有人在你们行里贷款20万元,还是你给担保,这是真的?”
“嘻嘻,你怎么也知道?”章念微笑道。
“他妹妹是我的学生,学习成绩很好,他是不是贷款进购自行车?”
“这个你也知道?”章念微更加好奇了。
“我学生说的。”李尔兰也笑。
“嗯,他贷款是进购自行车,一次性多进购自行车,每辆自行车的成本就会低一些,卖出去后,利润也就高一些。”
“我听他妹妹说,他是辞职下海的。我还听说,他之前读书的时候是故意不考出真实成绩,原因是家里太穷了,他只想早点挣钱,好供他妹妹刘德英专心读书。”
李尔兰嘴角微微上翘,说话的时候,带着甜甜的微笑。
“有这事?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
“我也是刚听说,刘德英的哥哥还真有意思。表姐,你觉得刘德秋贷款20万元,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总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奇特的人,有胆魄,而且很有家庭责任感。”
“嗯,应该是这样吧。”章念微笑道。
“下个周末,我想去刘德英的家里正式家访一次,看看她哥哥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嘻嘻。”李尔兰说着,笑出了声。
章念微的心竟然莫名地一紧,笑得极不自然:“嗯,刘德英是优等生,去家访……很好的。表妹,你去忙,我,我也回去了。”
“好。”
李尔兰笑着应答一声,朝着前面走去。
章念微看着李尔兰摇曳的身姿,想着她刚才说的话,她总觉得表妹说要去家访不过是一个借口。
……
次日傍晚时分。
刘德秋站在离国营饭店大约有十米远的地方,朝着李奋发来的方向看着。
下班的高峰期已经过去,街上行人并不很多,刘德秋不用担心看不到李奋发他们走过来。
十多分钟后,他终于看见李奋发跟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了,他算了算距离,看到差不多了,快步走了过去。
刚到国营饭店门前,他大声招呼道:“奋发,是你呀!我说来吃晚饭,这么巧,碰到你了。正好一起喝两杯,这位是……”
“我叔叔,我今天也想喝两杯,这不,请我叔叔一起来了。”李奋发配合着。
“叔叔您好,这么碰巧,走,一起喝几杯,我请客。”刘德秋朝着李新阁伸出手。
李新阁跟刘德秋握着手:“这,怎么好意思?”
“德秋,今天我请你吧,我特地请了我叔叔……”
“奋发,你怎么跟我客气了?我上次碰见你的时候说请你和陆丛枫吃餐饭,你说没有时间。今天这么巧,碰上你了,你可不能不给面子。”
“这……”李奋发一时不知道怎么配合。
“你别这了!我们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叔叔,请进。”刘德秋说着,看向李新阁礼貌地请他先进门。
李新阁不好说什么,只能随着李奋发安排了,来是来了,总不能找个时候自己一个人离开吧!
进门后,刘德秋笑道:“奋发,你陪着你叔叔喝茶,我去点菜。”
说着,他快步朝着收银员走去,李奋发看着李新阁说:“叔叔,他是最好的朋友,名叫刘德秋,人很豪爽,你看,他非要争着……”
“刘德秋?他是不是贷款了20万元做自行车生意的刘德秋?”李新阁看向刘德秋,然后收回目光,盯着李奋发。
“叔叔,你也听说过了?”
“他贷款20万元的事都成为县城里的新闻了,能不听人说起?听说他好好地赚了一把,这个年轻人,真不简单,有胆魄。”李新阁欣慰地说。
“叔叔,听你的口气,你很欣赏他?”李奋发笑道。
“能不欣赏他?你看我们冰棒厂已经要死不活的,可是,厂里的年轻人谁也没有胆量说辞工下海弄潮,听说刘德秋之前也是有着正式工作的,而且他们厂里的效益比我们冰棒厂的效益好多了,他们至少可以按时发工资,还能拿奖金,但是,他却果断地辞职下海,我还听说,他当时下海,竟然是卖西瓜,奋发,是不是真有这事?”
“叔叔,这个你也知道?真有你的。还真是这样的,刘德秋刚辞掉工作的时候,他还真是卖过西瓜,然后……”
“然后卖牛仔裤!现在做自行车生意!哈哈哈,真是了不起,一步一个脚印,很实在的一个年轻人啊!”
刘德秋开了票,把票送到橱窗交给厨师后,回到座位上笑看着李新阁:“叔叔,一会儿和剑南春,您看怎么样?”
“好,好。晚上我跟你喝几杯,喝什么酒,你定就是了。哈哈,你就是贷款20万元的刘德秋,幸会,真是幸会!”
“叔叔,奋发刚才跟你说了我贷款的事?呵呵,叔叔,你不会看不起我这个贷款户吧。”刘德秋笑道,看上去很是老实的样子。
“怎么会?我刚才还跟奋发说,你是一个有胆识的青年,好!干大事的人!”
“叔叔过奖了。我只是做点生意,说得好听点,也就是干个体吧,其实,个体户也不被人待见。”刘德秋淡淡地说。
“那是偏见!我就很欣赏下海干个体的人,敢于下海干个体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不像我们这些人,厂子半死不活的,还死守着。”
李新阁是一个性情中人,看着刘德秋,他毫不隐瞒地说。
“叔叔您是在什么厂?”
“我叔叔在阳光冰棒厂,他是厂长。”李奋发笑着道。
“李厂长!幸会,幸会,阳光冰棒厂可是我们县城最大的冰棒厂!”
刘德秋说着,竟然站起来,又伸出手。
李新阁也赶紧站起来,握着刘德秋的手:“你,你坐下。”
“好,坐下,李厂长,你们那么大的冰棒厂,效益肯定不错吧。”
刘德秋松开了李新阁的手,看着他笑着说,他当然知道,阳光冰棒厂在小型冰棒厂的冲击下,效益并不好,甚至是开始亏损了。
这些小型冰棒厂都是依靠着单位或者公有企业开辟的第二个增收渠道,他们的工人都是临时工,用工很灵活,也就只有在生产冰棒的几个月里拿临时工资。
但是,阳光冰棒厂不一样,这里的工人却是拿着固定工资,做三四个月,却要整年拿着工资。
“唉!快别说效益好了!你看我们县现在冰棒厂太多了!加上小型冰棒厂用工灵活,我们根本就竞争不过他们。”
李新阁说着,脸上不由出现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