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
朱元璋正在与徐达、邓愈商议新军训练之事,忽闻萧成求见,连忙让其入殿。
萧成肃然行礼。
朱元璋盯着萧成,沉声问道:“可是顾正臣调查出了眉目?”
萧成重重点头,拿出文书,举过头顶道:“回陛下,定远侯得到了一些线索,现特派臣前来送信。”
朱元璋挥退内侍,起身走了过去,接过公文看去,脸色陡然一变:“青龙山?”
徐达、邓愈对视了一眼。
朱元璋走向徐达,将文书递了过去:“你们看看吧。”
徐达连忙接过,与邓愈仔细看了看。
邓愈咳了咳,脸上挂着冷意,道:“定远侯请求京军野训于青龙山,并演练封山、搜寻、山林作战等事宜!陛下,看来定远侯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了!”
徐达板着脸:“青龙山距离金陵并不远,但因地势等缘故,尚多是蛮荒之地。若有人藏匿其中,确实令人想不到。陛下,既然定远侯发现了端倪,那是否……”
朱元璋目光中透着冷森森的锋芒,威严地下令:“邓愈这几日身体不好,徐达,就由你来五万京军,前往青龙山演训一番吧!告诉顾正臣,挖地三尺,就是将山翻过来,也要找到人!”
徐达肃然道:“臣领旨!”
朱元璋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神机军也跟着去,听顾正臣调遣!这群人善山林追索,兴许用得着。”
徐达犹豫了下,问道:“带火器吗?”
“唯神机军。”
“臣领旨。”
徐达与萧成离开武英殿,直奔大教场,趁着徐达点兵的空隙,萧成去了趟格物学院,除了给顾家报了平安外,还顺手将林白帆给带走了。
萧成很清楚顾正臣的做事风格,做事冲在第一线,不亲自入山是不可能的事,为了万全考虑,多一个人跟在顾正臣身边总是好事。
点兵!
五万将士!
徐达下达了全副武装、出营野训的命令,军队很快便开始有条不紊走出教场。
战术背包的普及与日常备战思维的确定,极大节省了军队的准备时间,以前路程较远、时间较长的出征或演训,需要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是兵马与粮草齐动。
命令下达,战术背包上身,列队,出征。
快速!
当黄森屏、赵海楼等神机军听闻归顾正臣调动时,一个个兴奋不已。
虽说成了京军,家眷也调了过来,可怎么说,总感觉在邓愈手底下没在顾正臣手底下舒坦。
邓愈治军很严,军令、军法经常挂在口头上,这应该是他与顾正臣最大的区别。顾正臣治军也严,也讲军令,但顾正臣不会反复说,更不会拉所有人出来训话。
有不听的,直接加训,训到听话为止,不需要全体跟着挨骂。
严中有宽松。
加上顾正臣时不时与军士讨论作战,并关怀军士家眷与起居,在情感上更入人心。但邓愈、徐达等人做不到这一步,毕竟面对的是十万京军,做不过来。
最主要的是,跟着顾正臣有军功可以拿啊。身上每一处军功,哪个不是顾正臣给的……
前进!
去青龙山!
金陵城内,某处宅院中。
百户申名察脸色惊慌,对掌柜赵罔道:“萧成急匆匆入京,必然是顾正臣察觉到了什么,还请速速上报!”
赵罔听闻不敢怠慢,在申名察离开后,查问了一番消息,当即去了饱腹楼。
大掌柜李邱听闻消息后,脸色骤变,沉声道:“萧成当真回来了?”
赵罔点头:“当真,留下的耳目也看到了,此人急匆匆进了皇宫。”
“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李邱问道。
赵罔重重点头:“听说,魏国公与萧成去了大教场,很可能调兵!”
李邱在房中不断踱步,敲门声响起。
账房李明跑了过来,慌乱地说:“城外教场大军出动,具体去向尚且不知!”
李邱摆了摆手,让人镇定下来,咬牙道:“这个时候我们不能乱了分寸,谁若是自乱阵脚,那可就真完了!我会处理好此事,你们都下去吧。记住了,如果有朝一日深陷绝境,最好是为家人多想一想!
赵罔、李明相视低头,转身而去。
船沉了,自己会死。
但没关系,家人已经得到了安置并离开了金陵,大不了一人死,换全家安枕无忧,富足三代!
香阁。
地魁坐在帘外,听着一曲琵琶声,一脸陶醉。
声消,帘动。
暗香浮来。
黄时雪一袭红装,莲步轻移,柔声道:“公子几次来这里只是喝茶,是无酒量,还是无酒胆?”
地魁哈哈大笑:“黄姑娘,喝酒容易误事,如今这金陵事多,可不敢因为贪了几口酒,丢了性命。”
黄时雪浅笑:“事多,公子还来。”
地魁伸出手抓过黄时雪,揽入怀中,闻了闻气息,沉声道:“你倒是个妙人儿,等事办完了,跟我走吧。莫要在这秦淮河畔行夜船了。”
黄时雪抬手推开地魁,转身走出两步,娇媚一回首:“跟着你走?到如今奴家还不知你姓名,是何处人家。”
地魁起身:“我可以告诉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黄时雪嗔怒,踩了踩地板:“公子说这不是时候,那不是时候,等到让奴家走时,也会告知,不是时候,如何?”
“这……”
地魁看着黄时雪,那双眼里满是委屈,心头一紧,连忙说:“我答应你,再过半年,不,三个月……”
“公子请回吧。”
黄时雪转过身,落寞地说:“奴家本是青楼女子,残花败柳之身,见多了负心人,这世间已无男人可入心,虽然曾对你有好感,可现在——奴家不想再见你。”
地魁上前,一把抱住黄时雪,道:“我全都告诉你可以,只不过,这事你必须保密,万一走漏了一点风声,我会死,你也活不成。”
黄时雪身体一软,轻声道:“那么可怕,公子还是莫要说了。”
“不行,我要告诉你!”
“不许,为了你的安全。”
“偏要告诉你,我名作李存远,身后站着的是——”
“怎么了?”
李存远看向阁楼外,见到岸边的船上挂出了红灯笼,浑身一冷:“白日挂了红灯笼,这是——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