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不扶?
方茴好看的眉头皱巴巴的挤在一起,有些纠结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老太太。
就在刚刚,她目睹了一起‘肇事逃逸’。
对,没错。
司机开车撞了人,然后“嗖”的一脚油门——跑了。
那速度,快的让正在骑着自行车猛蹬的方茴怀疑人生。
身穿花棉袄的老太太“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挣扎了七七四十九——啊不,最起码得有九九八十一下,就是起不来身。
扶吧,方茴怕惹祸上身!
这年头,“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最是引人发聩。
况且,这附近除了她自己,连个监控都没有。
万一花棉袄老太太讹上自己,她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
况且,她就只有一张嘴而已。
前两年春晚那个小品,到现在她还历历在目,别再好人没做成,惹得一身骚。
不扶吧,良心上又过不去。
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和教养,让她颇为煎熬。
她怀疑自己有选择障碍,真的好纠结啊!
无奈叹息一声,最后还是良心战胜了理智。
方茴将自行车停好,小跑到老太太跟前。
呦呵,刚才离得远没看出来,老太太这花棉袄挺潮啊,怎么看起来像是东北的棉睡衣?
不过样式是不是有点过时了?至少过时六十年那种。
只不过,花棉袄老太太穿的挺正经,怎么身上隐隐约约一股说不出来的——骚味儿?
——这是有多久没洗澡了啊!!
“老奶奶,您怎么样?我已经打了120,救护车一会儿就来了。”
原本还在哎呦不停的“花棉袄”,听见方茴的话,立马就止了声儿。
“姑娘,真是谢谢你了!我现在不能动,你可千万别仍我一个人在这啊,我害怕!”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们跟前。
医生护士训练有素,简单处理了一下老太太那条伤腿,然后就将人挪到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
方茴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真是阿弥陀佛,祖宗保佑——阿门!
她的一颗小心脏,从刚才开始,一直跳的厉害,就怕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做好事反倒成了冤大头。
她就说嘛,好心有好报,虽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但是天下的老太太可不都是会讹人的。
突然,已经关上的救护车门猛的打开,一个小护士探头出来。
“是你打的急救电话吗?”
方茴愣愣的,不过仍是如实的点头。
“是,我——”
“那你赶紧上来,还磨蹭什么呢?”
“不是,我——”
小护士可没时间听方茴解释,不耐烦的催促着。
“怎么,你撞了人还想跑?一起回去,该交的交该罚的罚,年纪轻轻,别想逃避法律的制裁。”
尼玛——方茴瞬间不淡定了,还真是怕啥来啥,从小到大,点子就没这么正过。
“护士小姐姐,人不是我撞的,我是见义勇为的!”
小护士撇撇嘴,看着方茴像是在看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似的。
想唬她?
小姑娘还嫩了点!
“人家老太太都说是你撞的了,你还狡辩!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撒谎不打草稿,顺嘴胡诌。小姑娘,做人啊,该负的责任还是得负起来的!”
什么?
方茴如丧考妣,整张脸顿时就垮了下来,牙齿也被她咬得咯咯作响。
她能不能收回刚才的话,天下的老太太不都会讹人。
但是——穿花棉袄的忘恩负义老太太肯定会!
她后悔了,不如不救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撞的?
她拿什么撞的?
自行车吗?
小护士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拉带扯就把方茴弄上了救护车。
而方茴,心里拔凉拔凉的。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真特么有道理!
毫无意外,她为自己的“冲动”买了单。
救护费,检查费,住院费,医药费,疗养费,精神补偿费,林林总总,花掉了她这几年好不容易才攒下的一点积蓄。
她衣兜里的那张银行卡,此时上头的余额,已经显示为零。
唉,还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不对,方茴摇了摇有些发懵的脑袋。
她好像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什么呢?
天哪,自行车!
毫无悬念的,她刚买一个多月的自行车,同样不翼而飞了。
也是,停在路边的自行车,还没上锁,那不就相当于白捡吗?
只不过,她是那个买单的。
方茴头疼,心更疼!彷佛受到了这个世界一万点的恶意伤害。
唉,她还只是个没结婚没恋爱的孩子啊,突然不想长大了。
方茴觉得——这个世界对她有恶意!
浑浑噩噩回了家,直接躺到床上,方茴心里懊悔的直捶床。
而这一夜,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还是那个路口,还是那个躺在地上的“花棉袄”。
“我都等半天了,你这丫头怎么才来?”
方茴瞬间炸毛了!
“还想讹我一次?花棉袄——不是,老大娘,我真没钱了,你就不能换个有钱的主去讹嘛,干嘛在我这一棵歪脖小树上吊死!”
方茴祈求的语气里,几乎带了哭腔。
“花棉袄”却嘿嘿一笑,“小丫头,说话忒难听了点儿,什么讹?我那是考验,考验!懂不懂?”
方茴诚实的摇了摇头,她是真不懂啊,她宁可不要什么考验,就要原来那五位数的存款,那可是她全部家当啊。
“花棉袄”嘴里不停嘀咕,“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花棉——老大娘——”
看着奇奇怪怪的“花棉袄”,方茴心里惊疑不定,这梦镜也太真实了吧。
就连对面“花棉袄”精瘦脸上的一道道的皱纹,她都看得分明。
还有那半耷拉下来的眼皮,没几根头发的头顶怎么看怎么诡异。
“什么老大娘,我是你半仙儿黄太奶!”
呃——
方茴愣怔的看着眼前的“花棉袄”,自己不会遇见了个精神病吧?
她曾经和一个要好的同学,去精神病院探望过那个同学的妈妈,精神病院里多的是这样的人。
那群精神病人,满院子疯跑,有说自己是杨过的,天天闹着要砍自己胳膊;也有说自己是列宁格勒的,整日里站在台阶上激情愤慨的说些听不明白的外语。
瞧瞧,现在又来一个。
半仙儿黄太奶?
对面那个要是半仙儿黄太奶,那自己还是嫦娥呢!!
——还是美的不要不要的那种!
不行不行,嫦娥身边除了那只兔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才不要当嫦娥。
要当也得当王母娘娘才对,整日在凌霄宝殿里端庄一坐,想骂哪个神仙就骂哪个神仙。
那感觉,得老爽了吧!
呸!
跑题了!
“这位——半仙儿黄太奶——女士,您找我,有何贵干啊?”
哼哼,白天把我的全部身家都讹去了,晚上在梦里还要占我便宜?
现在的“花棉袄”,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花棉袄”一脸怪笑,似乎知道方茴心中所想,却不计较。
“丫头,你于我有恩,我自当报答。你命中有一劫数,老太我不忍你年纪轻轻就丧了命。怎么样?想不想要一个大机缘?”
方茴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平白无故的,才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呢!
就是有,那也是个能砸死人的馅饼!
不管是什么机缘,敬请拿走——慢走不送!
“花棉袄”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干枯的手一挥,一道光芒陡然而现。
方茴觉得自己前胸一痛,随着光芒的消逝,痛感也渐渐消失。
“这是一方储物空间,原本就应该是属于你的东西,里边的东西也留给你,丫头,本太奶的恩已报,了却凡尘,该是专心修行了,往后你自求多福吧!”
“花棉袄”的身影渐渐透明起来,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呃——
方茴石化。
半仙儿?
劫数?
储物空间?
什么玩意儿?
逗我玩吗?
眩晕感袭来,方茴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屋子里乌漆嘛黑一片。
彷佛刚才脑子里那些走马观花的记忆是她的梦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