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凌抬手在景琉的额头上弹了下,“小子,发什么呆。”
景琉吃痛,一下就回过神来,他捂着额头,一脸怨念地看着太叔凌。
“你干嘛弹我额头?”
“你个呆子,不弹能回神吗?”
“你说谁是呆子?”
“说的就是你。”
“你……”
茶盏重重放下,慕容北辰声音冰冷,还带着些许不耐烦,“你来此有何事?”
景琉一下噤了声,这才想起自己进来了光顾着发呆和吵架,都没给慕容北辰请安,他赶忙胡乱给辰王跪拜行礼。
慕容北辰只觉得心内烦躁,摆了摆手,“有何事就快说。”
太叔凌见慕容北辰这副模样,不觉拿眼瞟她,神色似笑非笑。
景琉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我妹妹染了风寒,几日未愈,反而愈来愈重,现在全身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我实在担心,所以来请神医,希望神医能给我妹妹看看。”
慕容北辰的手顿了顿,目光有些幽沉地望着太叔凌。
太叔凌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是小小的风寒罢了,哪里需要本神医出手?”
景琉不觉瞪他,“医者父母心,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医德?”
太叔凌扬了扬眉,“本神医从来都不是什么医德高尚之人。”
他俯身凑到景琉的近前,神色带着几分促狭,“本神医做什么都是有条件的。唔,你知道本神医的条件是什么。”
“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景琉急得脸红脖子粗,“只要我大哥殿试结束,我就跟你一起去找师父,我说话算话!”
“我不想等。”太叔凌的玩笑神色遁去,换上了深沉之色,“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继续等下去。我可以去给那丫头治病,也可以收你三弟为徒,但你必须马上和我出发。”
景琉神色间带着些许犹疑。
当日从皇家行宫回到家,他便为这件事纠结犹豫了很久。
他去了景瑞的听雨阁很多次,每次都看到他捧着那本穴位图认真地看,那股认真执着,让他动容。
景琉问他,“真的这么想学医吗?”
景瑞话不多,只给了他一个坚定的回答,“嗯,想。”
景琉又问,“想跟谁学?五鬼神医?”
景瑞的双眼亮了亮,旋即又暗淡了下去,“怕是我没这机缘入他的师门。”
景琉看着他那瞬间暗淡的神色,心里就抽了抽。他一连好几天辗转反侧思来想去,这才松了口答应太叔凌,可他却想亲眼看到大哥高中。
再有,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舍不得离开家。想看大哥高中只是原因之一罢了。
然而现在……
太叔凌见他不说话,倏而一笑,“你慢慢考虑,待那丫头再烧上个一两天,烧出个什么好歹来,本神医可不心疼。”
景琉一急,正要脱口而出,慕容北辰已经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冷冷的,“不必求他,本王自会入宫请太医!这天下可不只有他一个神医会治高热!”
慕容北辰面上怒容尽显,甩着袖子便大踏步往外行去,所过之处都带起一阵冷风。
景琉一愣,未料想辰王会突然怒起,但闻得他要为凝猫请太医,景琉一下就高兴极了,连滚带爬地就站起跟着跑了出去。
太叔凌的神色顿时一僵,只得无奈道:“我去治还不行吗!”
两人的脚步都顿住了,景琉一脸惊喜地看着他,慕容北辰却依旧僵着脸,冷硬的声音没有丝毫和缓,“神医肯纡尊降贵了?怕是本王的面子都不够大,请不动高贵的神医!”
太叔凌被噎得不轻。
原本想借着这事让景琉那小子臣服,没想到现在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太叔凌呵呵干笑了两声,“刚刚不是跟你们开玩笑的嘛,凝猫那丫头,我也是喜欢得紧。待我去拿药箱,马上出发。”
他刚出完,他的小徒弟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手里提着那大药箱行至他师父跟前,“药箱来了。”
他这徒弟,有未仆先知不成?老早就提着药箱在这猫着了。
太叔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走吧。”
景琉欢欣鼓舞地跟着,连带着和这位小神医的过节都忘了。
慕容北辰却没动,只负手看着他们。
太叔凌回头,“殿下不去吗?别这么别扭,男人对女人,该低头就低头。”
慕容北辰冷冷地丢给他一记刀眼。
……
侍郎府,卧云阁。
小小女孩躺着,圆润的面颊泛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润。鼻翼微动,每一下都发出沉沉的声音。
太叔凌伸手一探,滚烫得吓人。
“银针。”太叔凌伸手。
身后却没动静,他回头,便见他的小徒弟正抿着唇看着床上的人。
太叔凌照着他的额头弹了一下。
萧子渊回神,眼中带着茫然。
“银针。”
萧子渊这才打开了药箱,拿出了银针递给他师父。
太叔凌几针扎下去,又给灌了一碗现熬的汤药,凝猫终于缓缓醒了过来,原本那股鼻塞头重脚轻的症状好似都减轻了不少。
“神医。”
“看着挺结实,怎么着个凉都能高热不退?”
“唉,我这么貌美如花如花似玉绝世无双,招天妒了呗,不是有个词叫天妒红颜吗?”
太叔凌大笑,“本神医只知道天妒英才。”
“咦?原来神医这么孤陋寡闻。”
太叔凌在她的面颊上捏了一把,“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耍嘴皮子。”
凝猫板着脸,“不许欺负病人。”
太叔凌脸上的笑不觉愈浓了起来。
凝猫也跟着笑了,左颊笑涡不觉霞光荡漾。
“神医,你怎么来了?是谁请你来的啊?”凝猫望着他问,眼睛里透着股希冀。
太叔凌扬了扬眉,“你猜。”
凝猫:……怎么一个个都变得这么俏皮。
凝猫神色幽幽的,语气也透着一股子失望,“一定不会是北辰哥哥,他都不理我了。”
太叔凌又扬了扬眉,“你怎么惹他生气了?”
这位神医,时刻不忘八卦。
凝猫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来来,两位男子汉,从男人的角度跟我分析分析原因。”
一直杵在背后当背景墙的萧子渊终于被点名。他只抬眼看了凝猫一眼,又垂了下去,没说话。
太叔凌摸着下巴,“怪胎的心思我们读得懂才不正常,你觉得我像是这么不正常的人吗?”
“不像……吗?”最后一个字几乎是无声的,但太叔凌却把她的嘴型看得一清二楚。
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