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婉君觉得十分不可置信,“他是一个十分有善心而且没有野心的人,他向来喜欢佛学与天文地理,怎么会觊觎皇位?”
“世上不可能而可能的事情太多了,难道你不相信,便不是事实吗?”这个声音,婉君错愕的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二人。
“长孙大人!”婉君意外的说道,他怎么会在京里?她望了望李治,只见李治淡笑着,似乎不准备向她解释这么多算不上惊喜的”“惊喜”“这......”
“我与长孙大人又合计了一下,”上官仪缓缓开口道,“我们还是觉得,有事情需要转换一下方式。”
李治,婉君,长风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长孙无忌,李治心中清楚,有些敢冒天下之大不为的想法只有自己的舅舅能够想得出来。
长孙无忌狡黠一笑,“古语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便是来验证这句话最好的时候。”
长孙无忌的目光重重的落在婉君身上,其实之前,他一直在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婉君这次的事情。毕竟他还有一些顾虑,尤其是太子,他不敢保证,是否让婉君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他能够同意。但是如今,思前想后,还是最初的想法最可靠。
“长孙大人,您想让我做什么?”婉君狐疑的问道。
“舅舅!”大约是同一时刻,从李治口中脱口而出,他似乎能够想到从舅舅的口中能说出什么话来。
长孙无忌不以为然,还是坚持道,“我希望你能够取得东漓王的信任,并借机与我们里应外合。”
“李漓?”婉君有些不可置信,那个在自己耳边说出那些动人话语的人会是长孙无忌他们口中阴险狡诈,想要谋反的人,想到李漓仁善的眉脸,她始终不能相信。如果他的外表都是伪装,那么自己又怎么能够轻易取得他的信任呢?
长孙无忌点点头,“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这件事情,我会找一个十分可靠的人帮助你的。”
李治狐疑的望着自己的舅舅,现在身边,哪里还有既值得信任,还又十分可靠的人呢?
最终,长孙无忌的目光落在了上官长风的身上,长风微微一惊,三人相视,有些不可置信。
“他?”李治不解。
长孙无忌道,“我听了上官仪将这件事情的始末告诉我之后,我细细推理了一番,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而昨天,我也在长风那里,得到了解惑。”
长孙无忌的思维退回了昨日的这个时候。
“长风,我想问你一件事!”
“长孙大人,您有什么事情便直接说吧!”
“我想知道,最近东漓王是否有单独约见过你!”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
“看来,之前太子的事件,很有可能便是他们一党做的手脚。他们希望太子与皇上的关系破裂,也希望太子与长风彻底决裂。既然如此,我们便将计就计好了!”长孙无忌冰冷的说道,“既然你没有当面拒绝东漓王的提议,这便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可是,我也不能真的去帮助他啊!”长风反驳道。“那样一来,皇上与太子不就更加危险了?可是,我不帮助他,也不会取得他的信任。”
“既然我们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给他不就好了!”长孙无忌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吃惊,他这样的话到底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舅舅,您不会是真的想要牺牲我吧!”李治有些没好气的说道,“还说你是大唐第一聪明人呢?怎么这样糊涂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可不是糊涂。”上官仪笑着道,然后瞥了一眼身边的钟离桑菁道,“别忘了,我们这里有一位易容高手!”
上官长风恍然,笑着拱手道,“是!多亏父亲提点。”
“你们啊,”上官仪不得不慨叹,“你们的经验尚浅,若说三十六计,还是不如我们的长孙大人来的得心应手,运用自如啊!”
李治与婉君面面相觑,倒是长孙无忌不忘提醒道,“你要多多留意独孤充容的一举一动,万一有什么事情,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逞强。宫内的人无论是敌是友,均要守口如瓶。这件事,不是一两个人的生命,事关生死,绝对要保密。”
婉君点点头,郑重的承诺道。
“桑榆姑姑呢?”婉君最后也不忘问钟离司药,自己的姑姑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在她应该在的地方,事情之后,你和她自然会见面的。”钟离司药安慰道,“如今,不仅是为了她的安全,更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
婉君点点头,如今能够看见钟离司药已经很开心了,想到不久也能见到桑榆姑姑,便对即将到来的大战不是那么恐惧了。
除夕宴前三日,婉君携着春儿回宫去了。
临行前,她特意给阎立本前辈送去了一幅画,那是她最后一份答卷,也是她要交给他的最后一幅画。
微微展开雪白的画卷,阎立本还能想起那日她微笑着说的话,她想到要画什么了。阎立本静静的望着整幅空白的画卷,淡然一笑,这便是她交的最后一幅画吗?
或许画在心中,本无需在意那些外在的形式。可是,这副空白的画卷无意间贴合了“冬”这一命题,而且形神兼备。
或许,这便是她想要说的话吧!
......
“婉君,你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彩萍有些意外的说道。
“怎么没有看见青青?”婉君四下望了望,还是没有看到那个整日动来动去,跳来跳去的人。
“如今年下了,她被调到后宫烧厨房去帮忙了!”彩萍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你也知道,如今宫内的行宫别馆,各位宗亲也是需要人去照应。”
婉君点点头,“幸亏我回来了。”
彩萍笑了笑,“你回来又怎样,你还是专心致志准备你的竞赛,剩下的事情,什么都不需要你插手。”
“赛前,不忙碌一些,倒是会让我觉得这场竞赛有些乏味了。”婉君若有深意的说了这句话,事实上,她确实还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或许之前,她将竞赛看的十分重要,但是如今,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忽而,一阵狡黠又略带有挑衅的声音传入耳中,婉君不用看便知道是安然。
“安司膳,”婉君与春儿皆是行了一个礼,倒是安然淡淡的说道,“年后不久,你便是主子了,如今,我倒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对你了。”
婉君平静的说道,“我们之间的竞赛与身份地位无关,不是吗?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安然笑着,可是眼眸中藏着深深的印记,“不是,是,你,我还有秋枫三人之间的事情。我看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后宫帮忙,难道你就那么有信心吗?”
“我并不是有信心,只是不愿意看见我的同伴们那样辛苦,而无动于衷。”婉君一句话,将安然堵得哑口无言,并未说什么,便示意春儿离开。
安然的双眸中藏着深深的愤怒,不仅是因为婉君,还因为淑妃。
“不要生气了,”一边安意静静的走到她的身边,安慰道。
“我没有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安然说的十分淡然,不露声色。
可是那么了解她的安意又怎么会被她欺骗,笑着道。“安然,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是另外一个我!是那个一直被我关在阴暗角落里的我。”安意缓缓的开口道。
“既然被你关在了阴暗角落,那还是是你吗?”安然平淡的语气,令安意有些触目,心中暗暗回味着安然这句话。
“如果,我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办?”安意静静的问道。
“从我去寻宫粉梅的时候,我便知道,淑妃找你一定说了跟我同样的话。”安然语气淡然,她知道,以淑妃的性格肯定不会那样轻易的相信自己会听她的话。“我有过怀疑与猜忌,但是你刚刚的那句话,打消了我所有的猜疑。”安然紧紧的说道,没有看一眼身边眼眸中有些动容的安意,“你能这样对我说,便告诉我你的心中已经有了抉择。但是,”安然说着,亦是有些动容,“我还是需要提醒你,背叛淑妃的下场,可不是什么好结果。”安然说的有些哽咽,“你也没有必要为了我......”
许久,安意笑了笑,“有些事,值不值得不是你能够决定的。”
安然转过头,望着笑的明媚的安意,她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她。
“谢谢你。”安然淡淡的说出这句一直以来想对安意说,也是她欠她的。
“这一场竞赛,是你梦寐以求的,我知道,毁了它,也等于毁了你。”安意知道,安然不会甘心不明不白的输给婉君。她能做的,也只有尽一个朋友最大的努力。
或许,失去安然,她便再没有一个可以一起笑,一起哭,一起有那么多共同记忆的朋友了。
婉君远远的便看见迎面走来的李漓,只是此时的她有些害怕面对李漓。因为从他们的口中得知的人,与自己认识的人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可是,如果一切都是他的伪装,那么这个人对她而言太过危险了。